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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突遇大变故,宣公第六年(1 / 2)

今日…不像先前那般平静而宁和,反而像是在平静的天空里,伴随着狂风呼啸之声与黑压压的乌云凝聚,似有“黑云压城城欲摧”般,宛若有“变数”告知之事的到来。

只不过…曾任鲁国史官的左丘明先生,对此却显得波澜不惊,反而是十分从容淡定,他好似已经知道这一时刻就是他要告别这鲁国国中国都曲阜繁华城市,向着自己原先的故乡往返旅途启程的日子。

早在先前,孔子以及与他有过很好交际的朋友们,以及他曾经的学生。在听闻这件事情,也是纷纷以简牍代信,来询问他相应的情况。

“左丘子此去归乡,路途遥远,需多备些御寒之物。”简牍上是孔子的字迹,笔锋沉稳,末尾还缀了句“吾与弟子们待君归乡后,当亲往探望”,墨迹未干似的,透着故人的温厚。

另有一卷是他早年教过的学生所书,字里行间满是急切:“先生为何突然决意归乡?曲阜尚有诸多未竟之事,弟子们还盼着再听先生讲《春秋》旧闻。”简牍边缘被摩挲得有些毛糙,想来是递信人一路急赶,指尖反复碰过的痕迹。

还有一卷来自常与他论史的老友,倒是懂他心性,只写了“归乡如返本心,先生素来通透,此去当是自在。若遇风霜,可往城西旧友处暂歇”,末尾压着一枚小小的墨印,是他们当年共论史书时常用的标记。

左丘明将这些简牍一一摞好,放在案头的旧书旁。窗外的风更紧了,卷着乌云往窗棂上撞,他却抬手抚了抚案上的《国语》初稿,指尖在“社稷”二字上轻轻顿了顿。“该走了。”他对自己轻声说,声音混着风声,却稳得像脚下的青石板——曲阜的繁华是盛景,可故乡的田埂与旧宅,才是能让笔锋落得更踏实的地方。

随即他唤来仆从,将简牍与书稿仔细装箱,自己则取了件旧棉袍披上。出门时,乌云已压得极低,可他回头望了眼熟悉的史官府,再低头看了看怀中紧抱的、记满了乡路的简牍,脚步竟迈得轻快起来。风卷着衣袍角往后飘,倒像给这趟归程,添了些自在的尾韵。

此时不久,正如那句传世的名言所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师左丘明先生的家中突遇重大变故。先是官府莫名派兵上门,甲胄的寒光映着庭院的石阶,兵士们手持文书一遍遍盘问家中过往诸事,竹简翻得簌簌作响,箱柜被拖拽的声响撞在梁柱上,惊得檐下的雀鸟扑棱棱飞散,阖府上下从晨昏到日暮都悬着一颗心,连洒扫的仆役都敛声屏气,生怕触怒了这群不速之客。

紧接着,几位相伴多年的师哥师姐终究扛不住这连番动荡。那位总爱在晨读时替我们订正笔法的大师兄,收到了老家传来的急信——黄河泛滥冲毁了田舍,老父在信中泣血催促他回乡重整生计,他攥着信纸在书房枯坐了半宿,临行前将自己批注的《春秋》抄本塞进我手中,喉头滚动着只说了句“先生那边……劳你多照看”;还有那位擅长鼓瑟的三师姐,她本就忧心时局,见官府查抄之事牵连渐广,怕留在先生身边惹来更多祸端,趁着一个微雨的清晨收拾了行囊,琴箱上的铜锁在门廊下晃出细碎的声响,只留下一封书简,说要去南边的鲁国投奔隐居的叔父,盼着乱世中能寻一处安稳地继续研习音律。

屋漏偏逢连夜雨,左丘明的妻子本就因春日风寒染了微恙,平日里不过咳嗽几声,可自打官府上门后,她夜里总被翻箱倒柜的声响惊醒,白日里又要强撑着安抚下人、为先生备药,惊惧与忧思像藤蔓般缠得她日渐憔悴。那日清晨我去请安时,见她倚在窗边咳嗽得直不起身,帕子上竟染了点点猩红,不过三五日的光景,便已形容枯槁。先生守在床前亲自煎药,浑浊的泪水混着药汁滴在炉边的青砖上,终究没能留住她——她咽气时正是暮春,院中的海棠落了满地,像是替这深宅铺了层悲戚的殓衣。

而屋外的乱世更不待人喘息,北边的狄人趁着中原诸侯纷争,带着铁骑踏过边境的长城,西边的秦国也遣兵袭扰函谷关,烽火台的狼烟一日三起,从天边滚滚而来,连城中的孩童都知道,又有城池要陷了。驿站传来的军报堆在案头,墨迹被先生枯瘦的手指摩挲得发皱,家破人亡的悲戚与国难当头的危急,像两副沉重的枷锁,套在他佝偻的肩上。

更让人心如刀绞的是,先生的眼疾本就时好时坏,经此连番折腾,视物愈发模糊。起初是看竹简上的字迹要凑得极近,后来连窗棂外的日影都成了一团昏黄的光晕,那日他想提笔写封书信,笔尖在竹简上悬了半晌,终究落不下去,枯槁的手指抚过自己斑白的鬓发,长叹声震得烛火都晃了晃。他望着铜镜里自己沟壑纵横的面庞,想着年轻时执简秉笔、在朝堂上直书史事的意气,再看看如今双目昏聩、连家门都快认不清的模样,只觉一腔报国热血都被这乱世与老病熬成了冷灰。

“罢了,罢了。”他对守在身边的我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释然,也藏着不甘,“这史官的职务,怕是再难胜任了。”三日后,他亲自写下辞呈,将那枚伴随多年的铜印用锦缎裹好,托人送入宫中。遣散仆役的那日,他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阳光透过他花白的发隙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银。“回肥城去吧,”他转过身,虽然看不见我的脸,却准确地朝着我的方向,“那里有先祖的坟茔,还有我未写完的书稿。”

马车驶出都城时,城门处的守军正在盘查过往行人,远处的烽火仍在天际燃烧。先生靠在车壁上,手中摩挲着一卷残破的竹简,颠簸的车辙里,载着一位老者的残年,也载着乱世中一份未曾熄灭的执念。

暮色将临时分,曾申捧着整理好的竹简站在廊下,见先生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出神,终究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先生,弟子已将书简捆扎妥当,明日一早便可随您启程。”他身后的王嘉正清点着笔墨,闻言也应声:“弟子早已去信家中说明缘由,往后便侍奉先生左右。”另有几位年少的师弟师妹,虽面带稚气,却都挺直了脊背,手中攥着收拾好的行囊——他们是这场变故中仅存的追随者,决意要陪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回到肥城故里。

归乡的路走得颠簸,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时,竹简便在车厢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到了肥城旧舍,只见断壁残垣间爬满了藤蔓,院中那棵老槐树倒还硬朗,只是枝桠上积了层厚厚的尘。乡邻们听闻左丘明归来,纷纷提着米粮赶来帮忙,有的修补漏雨的屋顶,有的清扫满院的败叶,曾申带着师弟们在东厢房辟出一间书舍,将随车带来的竹简分门别类码放整齐,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竹片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倒像是把都城的文脉也牵到了这乡野之间。白日里,他们帮着先生劈柴挑水,夜里便围坐在油灯下,听先生口述往事,再一笔一划抄录下来,烛火摇曳中,倒也驱散了几分乱世的寒意。

安顿下来的日子,左丘明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左传》的收尾工作中。起初他还能借着微光辨认字迹,便伏在案前逐字修订,枯瘦的手指抚过竹简上的刻痕,仿佛在抚摸历史的肌理。可眼疾终究一日重过一日,到后来连烛火都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晕,他便让弟子们轮流诵读,自己闭目静听,偶有疏漏处,便开口指正:“僖公二十三年那段,‘退避三舍’的缘由还需再补注几句。”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仿佛那些沉睡的史实在他心中从未褪色。

待《左传》定稿那日,他摩挲着装订好的书卷,忽然长叹一声:“还有未尽之事啊。”众人方知,他心中早已酝酿着另一部典籍。只是此时,他的双眼已全然沉入黑暗,连昼夜都难以分辨。于是每日清晨,王嘉便端坐在先生榻前,备好笔墨,听他口述《国语》的篇章。左丘明的声音时而低沉如古钟,讲述着周室衰微的无奈;时而激昂如战鼓,描绘着诸侯争霸的壮阔。讲到动情处,他会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谈及忠烈之士,又会哽咽难言。王嘉则屏息凝神,将每一个字都刻在竹简上,偶尔抬头望见先生深陷的眼窝,虽无光亮,却似有星辰在其中闪烁——那是历经劫难却从未熄灭的志火。

一日,王嘉抄录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忽然停下笔来,望着案上堆叠的书稿,又看看先生鬓边新增的白发,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热流。他想起先生常说的“述往事,思来者”,想起那些在乱世中失散的师友,想起城门外连绵的烽火,忽然明白了这份坚守的意义。夜里,他在日记中写道:“先生目盲而心明,身残而志坚,这不正是太史公‘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先声吗?”自此,他愈发刻苦,白日里侍奉先生左右,将口述的字句反复核对;夜里便独自在灯下研读典籍,遇有疑难处,便对着月光苦思,蚊虫叮咬也浑然不觉。他常对师弟师妹们说:“先生用黑暗换来了光明,我们便要用笔墨守住这份光明。”

某个落雪的清晨,左丘明忽然问王嘉:“窗外的梅花开了吗?”王嘉探头一看,果然见院角的梅枝上缀满了花苞,便笑着回:“快了,等开了第一朵,便折来给先生闻香。”左丘明闻言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好啊,正好给《国语》的末卷作个记号。”话音未落,曾申从书舍匆匆赶来,手中举着一卷新抄好的竹简:“先生,《晋语》这卷定稿了!”

雪光映着窗纸,将三人的身影拓在墙上,倒像是一幅无声的画卷。乱世的寒风仍在窗外呼啸,可这间小小的书舍里,却因笔墨与信念,生出了足以对抗岁月的力量。

话说回来,就在这“变故”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发生之后不久,只见在左丘明先生的临时居住院落中,现在已经是中老时期的左丘明先生先是朝王嘉、曾申、荀子、卜子夏,以及其他几位弟子看了看,紧接着在清咳几声,随后很快便道出他决定在这春秋末期至战国初年诸侯纷争愈演愈烈、战事不断之景,离开鲁国国都曲阜,带着原先书库里的竹简卷帛,踏上归往故乡都君庄的旅途,继续完成编年体史书《左传》、国别体史书《国语》等着作典籍的旅途。

在此之前,针对原先几位弟子,因为各自的志向决定与他告别,踏上全新的征途一事,他还就此询问起王嘉、曾申、荀子、卜子夏,以及其他弟子们相对应的看法。

“你们先前说,要各奔前程——或入仕辅君,或游方讲学,我都记着。”左丘明的指尖在案头一卷旧竹简上轻轻点着,那是他早年为弟子们批注的《春秋》章句,边角已被翻得发毛,“如今我要归乡续书,倒也想问你们,真打定主意了?”

话音刚落,卜子夏先起身拱手,他年少时便跟着左丘明习《诗》,此刻声音朗朗:“先生,弟子早想往西河去。听闻那里学子虽多,却少人系统讲《诗》《易》,弟子想把先生教的‘以史证经’之法传下去——就像先生您当年在曲阜书库,逐字校勘竹简那样,一点点把道理说透。”他说着,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书稿上,那里有他抄录的先生批注,每一页都按先生教的法子,标着“某年某月校”的小注。

曾申跟着站起,他性子沉稳,说话却带着韧劲:“弟子打算回南武城。家父(曾参)常说,‘吾日三省吾身’,弟子想先在乡中设个小塾,教邻里孩童识文断字。先生您总说,史书是写给所有人看的,弟子先教他们认字,将来他们若能读《左传》,便也算先生的学问落了地。”他顺手拿起案上一卷简牍,正是左丘明刚写就的《国语》残篇,“这卷弟子已抄了副本,带在身上,路上也好时时温习。”

王嘉却没起身,只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竹影,轻声道:“先生,弟子想跟着您回都君庄。书库里的竹简卷帛重,路上需人打理;您夜里校书,也得有人研墨铺纸。弟子志不在仕途,只爱这案头的笔墨、简上的史事——跟着先生续完《左传》,便是弟子最好的前程。”

荀子那时尚年少,站在弟子中,声音还带着些稚气,却字字恳切:“先生,弟子想先随王嘉师兄送您归乡,待您安顿好,再往稷下学宫去。听闻那里有各国学者论道,弟子想去听听他们说‘礼法’‘人性’,将来再回来告诉先生——说不定,还能为先生的史书,补些列国新事呢。”

左丘明听着,枯瘦的脸上慢慢浮起笑意,他抬手挥了挥,示意众人坐下:“好,都好。”他清咳两声,目光扫过满室弟子,像当年在书库为他们讲“郑伯克段于鄢”时那样温和,“入仕的,便记着‘以史为鉴’,莫要学那些争权夺利的诸侯;讲学的,便守着‘因材施教’,别嫌乡野孩童底子薄;跟着我的,便耐住性子,都君庄的油灯暗,抄书的手会酸——可你们要记着,不管往哪去,手里的笔、心里的理,别偏了就好。”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几枚小小的木牌,分给众人:“这是都君庄的方向牌,木头上刻了村前那棵老槐树的样子。将来不管在哪,若想回来看看,顺着牌子找;若不想回来,看着牌子想想今日的话,也就够了。”

木牌被弟子们攥在手里,带着先生掌心的温度。窗外的风还在刮,乌云却似散了些,漏下几缕微光,落在案头的竹简上,把“君子务本”四个字照得亮亮的——就像他们此刻的心,虽要各赴前路,却都系着同一段从先生这里学来的光阴。

于是乎,在这之后不久,只见王嘉和其他师兄妹们一同在帮助老师左丘明将原先已经整理大半的竹简绢帛依次装入车马厢中之后不久,看着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的几位师兄妹,王嘉此时此刻的内心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之感。

伴随着“轱辘——轱辘——”的沉缓滚动,像老钟摆晃过时光的刻度,每一下都带着木轮与石面的摩擦,粗粝里裹着稳当。车轴偶尔“吱呀”一声,是久行的木轴在吐息,与马蹄“嗒、嗒、嗒”的脆响叠在一处,蹄铁磕着路面凸起的石子,溅起零星的“笃”声,混着车厢板轻微的晃动声,在风里织成一串移动的调子。

而在返回老师左丘明的故乡都君庄的途中,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情,王嘉的内心此时此刻也是五味杂陈,他在低头沉思片刻后,便与身旁的老师左丘明,以及荀子和其他几位与他一块儿同行的师兄妹,商讨起方才这番事情的感思与感悟来。

“先生,方才子夏师兄说要去西河讲学,曾申师兄要回南武城设塾,弟子瞧着他们拱手作别的样子,心里头空落落的。”王嘉攥着车帘的手紧了紧,指节蹭过粗布上的补丁——那是先前帮先生整理竹简时,被竹茬划破后补的,“明明知道是各有前程的好事,偏生舍不得。”

荀子在一旁点头,怀里还抱着卷刚抄好的《左传》残篇,纸角被风掀起个小边:“王嘉师兄说得是。方才子夏师兄把他抄的《诗》注留给我时,还说‘若遇不解,便往西河寻我’,可这路途遥远,真要再聚,不知是何年了。”他说着,指尖在注本上的朱批处摸了摸,那是子夏仿先生的笔意改的,一笔一划都透着熟稔。

左丘明靠在车厢壁上,听着弟子们的话,枯瘦的手指在膝头慢慢敲着,像在数车轴转动的节拍。“你们记着,”他缓缓开口,声音被车轮的“轱辘”声揉得温软,“当年我在曲阜书库,见着那些散乱的竹简,也觉得慌——这篇缺了‘夏’,那卷漏了‘商’,像极了此刻你们各奔东西的样子。可后来慢慢校勘、编排,才知每一卷都有它该在的位置。”

他顿了顿,抬手示意王嘉递过案上的水囊,抿了口温水又道:“子夏去西河讲《诗》,是让‘风’‘雅’‘颂’落进更多人心里;曾申设塾教孩童,是让字里的道理往乡野里扎;你们跟着我回都君庄,是让史书的骨血续得扎实——就像这马车,车轮往前滚,车厢载着书,马蹄踏着地,各有各的用处,却都是往前行。”

车外忽然传来几声鸟啼,是归巢的麻雀擦着车檐飞过。王嘉掀开车帘望了望,远处的田埂已染上暮色,隐约能看见村落的炊烟。“先生说得是,”他回头时眼里亮了些,“方才弟子还在想,若将来师兄们讲学、入仕,遇着列国的新鲜事,说不定还能托人捎给先生,补进《国语》里呢——就像当年我们在书库,帮先生找散佚的竹简那样。”

荀子跟着笑了:“是啊!等我去了稷下学宫,若听见哪家诸侯有贤行,或是有失德之事,都记下来。先生常说‘史书要记真事’,这些不都是真事?”

左丘明看着弟子们眼里的光,嘴角慢慢牵起笑意。车轴又“吱呀”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马蹄踏过一条小溪,溅起的水声清凌凌的,混着车厢里的絮语,缠在风里往前飘。王嘉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书箱,里面的竹简被垫得稳稳的,每一卷都贴着他写的小签——他忽然觉得,这一路或许不短,可只要这些竹简在、身边的人在,再远的路,也能走得踏实。

很快,经过一段时间的风雨兼程,他们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左丘明先生的故乡-都君庄。

然而…都君庄里的景象,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是处于盛世太平时代的安宁祥和,百姓安居乐业之景。

在这春秋末年与战国初年交界之际,不必说规模较大且实力较强的县邑城庄地区,就连着尚处偏远辖地的都君庄,其中的青壮年人口,要不就是被征召入军,要不就是去服徭役,或者是为了养家糊口决定四处奔波,已然不是原先那般生机盎然且充满活力之景,庄中只留下了少量青壮年,大部分左邻右舍乡邻社人,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以及孩童。

眼见与原先那般场景突然出现巨大“落差”,再次踏上故土的老师左丘明先生,在回到原先自己的老屋舍之前,也是情不自禁的伤感起来。

“唉…”

左丘明抬手抚了抚老屋院墙上斑驳的砖痕,指腹蹭过一道旧裂缝——那是他年少时爬墙掏鸟窝留下的,如今竟还在。风卷着院角的枯草往脚边跑,他望着不远处晒谷场上坐着的几个老人,他们正眯着眼编草鞋,手里的麻线绕来绕去,动作慢得像檐下漏的雨。

“原先这时候,晒谷场该满是孩童追着跑,壮年人扛着锄头往田里去,”他声音轻得像怕惊了什么,“你张阿公的儿子,当年总爱抢我家院里的枣子,说要给从军的哥哥留着;还有你李阿婆的小女儿,会唱采桑的调子,编的草鞋上总绣着小花……”

王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晒谷场的石碾子上落着层厚灰,旁边堆着半筐没剥完的豆子,几个梳羊角辫的孩童蹲在旁边捡石子,见他们过来,怯生生往老人身后躲。“先生…”王嘉轻声道,“方才进村时,我见村口老槐树下新立了块木牌,上面刻着‘从军未归’的名字,许是……”

“许是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左丘明接过话,转身往老屋走,脚步慢了些,裤脚扫过院门槛上的青苔,“当年我离庄时,你张阿公还拍着我肩说,‘读书人要记着庄里的事’,如今回来,倒真要好好记记了。”

进了老屋,尘埃在从窗棂漏进的光里飞。荀子忙着扫地,王嘉去整理堆在墙角的书箱,左丘明却径直走到屋角那张旧木桌前——桌上还摆着个缺了口的陶砚,砚台里的墨早已干硬,却能看出当年被磨得光滑的弧度。他坐下时,椅子“吱呀”一声,像在叹口气。

“先生,您看这墙上!”荀子忽然指着东墙喊。众人看过去,只见斑驳的墙皮上,还留着几行模糊的刻字,是孩童的笔迹,写着“今日采桑三筐”“阿爹明日归”,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举着锄头。

左丘明望着那些刻字,眼眶慢慢红了。“这是当年庄里孩童刻的,”他抬手轻轻碰了碰,“他们不识字,就找我教,教一个字,刻一个在墙上……如今这些孩子,怕是也长成壮年,要么在军中,要么在他乡了。”

王嘉端来盆清水,想擦一擦桌面的灰,左丘明却摆摆手:“先不擦。让这些尘埃留着,就像留着这些年的事——我续《左传》,写《国语》,原是想记列国的兴衰,如今看来,庄里的这些事,桩桩件件,不也是史书里该有的骨血?”

他说着,从书箱里抽出一卷空白竹简,放在桌上。阳光落在竹简上,泛着淡淡的黄,像极了老槐树的皮。“王嘉,研墨。”他道,声音里没了方才的伤感,倒添了些沉实,“咱这史书,就从都君庄的今日写起——让后来人知道,这乱世里,不光有诸侯的战车,还有庄里的老人、孩童,还有这墙上没刻完的字。”

砚台里的水慢慢黑了,左丘明握着笔,笔尖悬在竹简上,迟迟没落下。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桌上的空白竹简轻轻晃,像在等他写下第一个字,也像在等那些未归的人,轻轻应一声。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便来到了第二天…

而王嘉与荀子,以及其他师兄妹,在跟随老师左丘明的脚步,和他一样尽心尽力收拾打扫完角落里爬满蛛丝蛛网,且落满尘灰的旧屋子。同时再将原先分批分类储藏在书箱中便于携带的竹简卷帛按照原先在老院落书库所摆放的位置一一码放整齐后不久,针对都君庄和其他地区当下之“窘境”,还有老师左丘明前日刚踏上故土略显沉重的心绪,他们彼此之间也是相互交流讨论起来。

荀子正用布巾擦拭着窗台的旧案几,案角磨出的木纹里还嵌着些陈年墨痕,他边擦边叹:“昨日进村时我数了,庄里十户有八户院门是虚掩的,晒场上的石碾子都蒙着厚灰。那些老人编的草鞋堆在墙根,怕不是编来等着从军的儿子回来穿的。”

王嘉刚把最后一摞竹简码在靠墙的木架上,闻言直起身,指节敲了敲竹简侧面:“先生昨日对着墙上的刻字发愣时,我就瞧出他心思了。他总说史书要‘见微知着’,如今庄里的青壮少了,孩童多了,这哪是小事?怕是列国皆是如此。”

旁边帮忙整理陶瓮的师妹接了话:“昨夜里我听见先生在院里咳嗽,还对着月亮念‘靡室靡家,猃狁之故’,怕不是想起《诗经》里的句子,触景生情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是左丘明从村头回来,手里捏着几枝刚抽芽的柳梢。他见弟子们围在院里,便把柳梢往石桌上一放:“方才路过张阿公家,他孙女给的,说庄东头的柳树冒新绿了。”

王嘉忙递过竹凳,荀子去倒了碗温水。左丘明坐下,指尖捻着柳梢上的嫩芽,轻声道:“你们方才在说庄里的事?”

王嘉点头:“弟子们在想,先生是不是在愁,这乱世里的百姓日子难,史书该怎么记才周全。”

左丘明笑了笑,把柳梢分递给弟子们:“你们看这嫩芽,埋在土里一冬,开春还是要冒出来。都君庄是这样,别处也是这样。我愁的不是记不周全,是怕记漏了这‘冒芽’的劲。”

他指了指墙根堆着的空陶瓮:“张阿公说,庄里老人趁天暖,把去年存的杂粮分了分,谁家孩子多,就多给一瓢;李阿婆的小孙子,才五岁,竟学着帮人看晒的豆子,怕鸟来啄。这些事,不比诸侯打仗轻。”

荀子忽然眼睛一亮:“先生是说,史书不光要记金戈铁马,也要记这些百姓的日子?就像咱码竹简,不光要码那些记战事的,也得码这些记桑麻的?”

“正是。”左丘明拿起一枝柳梢,往院墙上那些孩童刻的字比划着,“你看这‘阿爹明日归’,是盼;那‘今日采桑三筐’,是活。乱世里的盼与活,才是撑着天下的骨头。”

王嘉望着木架上码得整齐的竹简,忽然起身抱来一卷空白的:“先生,弟子们帮您记!您写列国兴衰,我们就把庄里的事一条条记下来——张阿公分杂粮,李阿婆的小孙子看豆子,还有东头柳树冒新芽,都记上。将来补进书里,让读的人知道,这年月里,不光有兵戈,还有这些暖乎乎的事。”

左丘明看着弟子们眼里的光,拿起案上的笔,蘸了蘸新研的墨:“好。那今日就从‘都君庄春柳抽芽,老幼分粮’记起。”

墨汁落在竹简上,晕开小小的黑点,像柳梢上的芽。院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是李阿婆的小孙子追着蝴蝶跑,鞋底子沾着的泥,蹭在石板路上,留下浅浅的印子——那印子虽浅,却像极了史书里最软也最韧的一笔。

而王嘉呢,在与荀子以及其他师兄妹协助老师左丘明,一同完成相应的阶段性任务之后不久,在短暂休息时分,他也着手去寻找《左氏春秋》中记载着关于鲁宣公第六年的竹简草稿。

之后,他又通过自己阅读白话文的记忆,使用头脑风暴与情景再现法,进入这鲁宣公第六年的世界,进行游历。

关于所负责区域的竹简与书籍的整理工作,他也像往常一样,把他们先放到了一边,之后再做。

不多时,伴随着时间与空间的变化与交织。

他的思绪,很快便来到了鲁宣公第六年的世界。

说来也巧,就在这鲁宣公执政鲁国第六个年头的时候,和先前鲁宣公执政鲁国的其他年份一样,也都发生了许许多多刻骨铭心,让人久久难以忘怀,且耐人寻味的诸多事情。

六年春,料峭的寒意还未褪尽,晋地的杨柳才刚抽芽,赵盾已点起战车。车辙碾过刚解冻的泥土,溅起混着草屑的泥浆,他身后的甲士们肩扛长戟,甲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是要往陈国去。卫国的孙免也带着人马来会,两国军队在陈境的郊野会合时,田埂上刚返青的麦苗还没来得及舒展开,便被马蹄踏得歪歪扭扭。陈国人在城楼上望见尘烟,急得敲起梆子,可城外的荠菜才刚冒头,哪有足够的粮草供军民守城?这一遭侵袭,没见多少激烈的厮杀,却把陈国刚盼来的春气,搅得只剩惶惶。

夏四月,天渐渐热了。日头毒得像要把地里的水蒸干,晋军已撤回,陈国的田埂上却没人敢多待——青壮要么躲在家里舔舐失地的伤,要么扛着锄头去扶那些被踏坏的苗,可蔫了的麦苗趴在泥里,像没了气的孩子。卫地的桑林里倒有了些动静,农妇们趁着清晨采桑叶,指尖被桑刺扎出小血点也顾不上,只盼着蚕能多结些茧,换点粟米填补家里的空缸。可日头升到头顶时,连蝉鸣都透着蔫,谁也不敢想,这夏天能不能熬得安稳。

秋八月,风刚带了点凉意,却先把蝗虫带来了。起初只是零星几只,趴在禾苗上啃叶尖,没人当回事。可过了几日,天边竟飘来黑压压的一片,像乌云低低地压在田地上——是蝗群。它们落在粟穗上、豆荚上,嘴里发出“沙沙”的响,眨眼间就把半亩地啃得只剩光杆。老农们举着竹竿赶,却赶不散这铺天盖地的虫,有人急得坐在田埂上哭,手里攥着半截啃剩的粟秆,指节捏得发白。到了夜里,虫鸣裹着哭声响遍村落,连月亮都躲在云后,不肯看这满目疮痍。

冬十月,雪终于落了。雪片不大,却下得绵密,把田地里的光杆苗、路边的枯草都盖了层白。村落里静悄悄的,烟囱里冒出的烟也是细细的——粮缸早空了,能烧的柴也省着用。赵盾在晋地的府里翻看着竹简,上面记着“秋蝗,民有饥色”,他指尖在“饥”字上顿了顿,窗外的雪落在梅枝上,簌簌地响。陈国的城楼上,哨兵裹紧了单薄的衣袍,望着雪地里偶尔走过的、缩着脖子的百姓,只觉得这冬天,比往年要长得多。

话说回来,就在鲁国第二十任君主鲁宣公执政鲁国第六个年头,同时也是周王室周定元年之际,春寒尚未褪尽,晋地的草芽才刚探出土,赵盾已在绛邑的军营里点了兵。中军帐前的旌旗被风卷得猎猎响,他指着案上的舆图,指尖重重落在陈国的位置:“陈侯去年冬遣使入楚,还向楚庄王献了泗上的粟米——这是忘了当年晋助他复国的情分!”帐下诸将齐声应和,甲胄相撞的脆响混着风声,裹着股厉气。

三日后,晋军的战车便碾过了陈、卫边境的麦田。卫国的孙免早带着人在界上候着,他勒住马,看着晋军阵中飘扬的“赵”字旗,朗声笑道:“赵卿果然来得快!陈侯既敢攀楚人的高枝,咱便让他尝尝两面落不着好的滋味!”两军合一处,往陈都宛丘去时,路边的陈人慌得往田埂下躲,有老农用锄头挡在自家苗前,却被战马的蹄子带倒——谁都知道,这兵戈是冲“亲楚”二字来的,可遭殃的,终究是田垄里的人。陈侯在宫墙上望见烟尘,急得把楚国送来的玉圭摔在案上,却也只能派大夫捧着帛书去求和,字里行间满是“愿绝楚亲晋”的惶恐。

夏初的洛邑,洛水畔的桑林已绿得透亮。周定王站在王城的高台上,望着东方的日头,指尖攥着片刚摘的桑叶。内侍在旁轻声道:“齐侯近日遣使入鲁,势头正盛呢。”定王叹了口气,转身回殿:“召子服来。”

子服捧着命书进殿时,见案上摆着幅齐地的舆图,定王用朱笔在临淄的位置圈了个圈:“你去齐国,替寡人求一门亲——齐侯宗室里若有适龄的女娃,便请她来做王后。”子服愣了愣,随即俯身应道:“臣遵旨。”他心里透亮,周室如今早没了当年的威风,晋楚在南北方争得凶,齐在东方自成一股势力,若能借联姻把齐拉得近些,便像给飘摇的舟船找了个锚——这“求亲”,原是求个安稳。

离洛邑那日,子服的车驾上插着周室的玄旗,车厢里放着定王亲赐的束帛与玉璧。车过偃师时,田里的农人正弯腰插秧,见了玄旗纷纷直起身行礼,子服掀帘看了眼,只觉得这趟差事肩上的担子沉——他不光要带回个齐女,更要带回周室在乱世里喘口气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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