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年幼的时候便渴望着继承那把剑,成为整个宗门最出色的,可以护守后山阵法的守阵之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类究竟是如何想的,对这样画地为牢圈禁自己的行为如此推崇热爱。
总之,他在争夺中输给了兄长。
后来又输给了兄长的儿子。
再后来,兄长的儿子养大的那个小徒弟——那个叫明白薇的明家姑娘,明明唾手便可接下这强大的力量,却不由分说甩袖离开,对于守阵的责任不屑一顾。
而明剑宗再择选出的新的守阵之人......
终究不可能再是他。
而是一个全新的,被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捡回来的,小孩。
胸腔中的怨愤之意......就如同海潮般,在时间的积累之下拍打岸上礁石,即便故作评价,波面之下也早已是浪潮汹涌。
这样的人,是最适合作为它棋子的存在。
它开始借着这个人去操纵明剑宗,去渗透明剑宗内的事务,它许诺他强盛的力量和至高无上的权力,看着恶心愚蠢的人类在欲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煞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实在是令人畅快极了。
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把控整个明剑宗,就连那该死的守阵之人......
也可以成为被它所操控的,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小小可怜看门虫。
这几乎是极为安逸,极为顺畅,不会生出任何阻碍的一个计划。
直到......
那个名为百问川的地方,生出的那一条预言。
一个穿着雪白色衣衫的少女,以手中的术法,口中念动的咒诀,在那一个瞬间,打开封着三鬼的阵法。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同时。
将它们引汇至一处,然后通透明净的长剑砍落——
身为三鬼之一,只有它们自己最能够了解自己:千年之前三宗之祖尝试了无数办法,都没能将这三只大鬼彻底斩杀清除——因为即便斩杀,经过一段时间后,这只耗费极大力量杀死的鬼也会凭借周遭残存的鬼怨之气,聚拢自己,重新凝聚复生。
杀了这只生那只,杀了那只生这只......
无论什么样的办法,都不能够将它们彻底从这世上斩灭。
三宗之祖到最后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只能将这三只大鬼分别封印。
而只有三只大鬼自己知晓,它们归根结底,本出同源,只要有一只尚且存在,不死不灭,那么另外两只便是被碾作粉尘也会重新再生。
除非......
一剑将它们三个同时斩灭。
且不说有没有人知晓这件事情,便是一剑斩三鬼,整个九州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所以知晓这个预言的第一瞬间,煞鬼只觉得......可笑。
区区一个黄毛小儿,凭借一己之力,怎么能够动摇威胁到它们呢?
便是当年那三个人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
它知晓这个预言,它想要毁掉这个预言,实在是太容易了。
删去一些关键的内容,只保留下令人不安的景象。
然后将整个裴州季家连根拔起,付之一炬。
区区的人类蝼蚁,从来不配得到与它抗衡的资格。
直到......它得知,预言中所示的那个叫季棠的女孩,在夜色燃起的那场大火之中活了下来。
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了大半年,然后跟随歧山派的守阵人学了诸多的术法。
这个消息让它勃然大怒。
虽然它并不相信那些术法能够真正的威胁到它,但是距离预言中所昭示的时间越来越近......
它不会,也绝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儿的威胁。
该死的都要去死。
碾死一只小小的蝼蚁,对于它来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于是,这只煞鬼让它的棋子夺取了明剑宗的掌控权,然后对整个九州散布那个被修改过后的错误“预言”,最后在这枚棋子被利用殆尽之后......
钻进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神识。
一路从连州来到雍州。
准备亲自清扫那只——在它眼皮里硌来硌去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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