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身上鲜血汩汩流出,嘴唇颤抖,却露出了个笑容:“在我心中,知瑕虽是妖修,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比世上许多人都要可爱可贵。”
“知瑕,阙儿和云都都需要你。”
他想让瑕夫人活着,所以为她挡剑。
花从阙跪在地上,泪水决堤。
瑕夫人直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城主,目光一瞬清明一瞬空洞,她捂住胸口,好似在承受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渐渐的,脑海中清明的片刻多了起来。
她看着倒在血泊中、身躯消散的城主,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又一道剑影袭来。
却不是刺向她,而是刺向跪在地上的花从阙——
“杀不了妖女,便杀了她的儿子,让她尝尝我的痛苦!”
花从阙擡起头,听到一阵巨响,只觉一道温热的热流溅在他背后,而后耳边一阵嗡鸣。
平安符散落到地上。
面前却一片空白,他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春日的光影透过窗棱,几瓣海棠被风摇落。
花从阙睁开眼,擦了擦额间冷汗,伸手挡了挡春日有些耀眼的光。
听到瑕夫人在外面唤他:“阙儿,吃早膳了。”
花从阙忙打开窗向外看了一眼,见瑕夫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前,这才放松下来,“原来只是梦啊,吓死本少了。”
只要他们都在就好。
今日花从阙没赖床,麻溜的穿衣起床。
城主和瑕夫人已经坐在饭桌上等他,给他盛好饭,城主道:“阙儿,今日怎么没赖床?”
花从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日还要去学堂呢。”
瑕夫人多看了他一眼:“知道去学堂了?你今日如此乖,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花从阙摇了摇头,给城主和瑕夫人一人夹了一块肉:“爹,娘,是我想通了,我以后不想修行了,我要陪在你们身边,好好读书习武,日后为你们分忧。”
城主:“哦?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花从阙:“是啊,我以后也是要继承城主的人,要保护你们呢。”
城主:“你今天这么邪门,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吗?你说说是谁,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欺负我儿。”
花从阙摇了摇头,“爹,谁能欺负的了我。”
他将碗中的饭菜吃光,“娘,我突然发现你做的菜一点都不难吃。”
瑕夫人一愣。
花从阙这天真的去了学堂,忍着打盹听了一天的课,忽然发现上学堂没那么难受,他回府后一定要告诉娘亲,今天他有多用功。
回到府中,却见城主和瑕夫人一副要出行的打扮。
花从阙:“爹,娘,你们要去哪?”
瑕夫人:“我和你爹啊,要出趟远门。”
花从阙:“能不能带上我?”
城主笑着摇了摇头,上了马车。
瑕夫人摸了摸他的头,“见你懂事了,我们便能放心了。”
花从阙拽着瑕夫人衣角:“可是……我今天上课学了好多知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呢,你们要不要检查一下?”
瑕夫人笑着点点头,城主也掀开了轿帘。
花从阙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谨而信……”
花从阙最终磕磕绊绊地背完了。
瑕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阙儿乖。”
瑕夫人上了马车。
花从阙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是什么呢……
马车缓缓行驶。
花从阙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在马车后大喊:“对了!娘!我还学到了,不管出身何族,不管是仙魔人妖,只要心底纯良,心怀大义,那便值得钦佩!”
可这次,马车驶远了,无人回答他。
他想,等娘出远门回来,再对她说一次。
虽然他不确定娘是不是,但是梦中出现的场景,令他害怕。
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是妖又怎样呢,他一定要早点告诉娘这句话。
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城主和瑕夫人再也没有回来。
又一天醒来,他闻到了血腥味。
再次睁开眼,入目兵革满道,四处火海。
平安符散落在地上。
城主的身躯已经消散了,只有衣服还留在地上。
沾染心魔异变的人,死后都是没有尸骨的,会直接被心魔吞噬掉。
他还没能给爹抚平眉间的褶皱。
他还没告诉娘,他相信她,他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不是妖。
可是醒悟的太晚了,连梦里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他想到一向爱面子的娘亲死前被千夫所指,被人怀疑,躲闪受伤的目光,便心如刀割。
可他醒悟的太迟太迟了。
容簌衣等人都在与心魔对峙中,方才听到花从阙的大喊,才看了过来。
城主和瑕夫人已然殒身。
花从阙怔然地望着城中的人群,有的已经被心魔吞噬,肉.体还在,目光空洞。有的已经被完全吞噬,只剩下衣服。
花从阙:“对不起……是我没用……”
容簌衣垂下目光。
她也因又一次错误判断,使得城中百姓被心魔控制。
她的力气已经用尽,城中只剩断壁颓垣。
容簌衣走到他面前:“这一战很快便结束了,坚持下去,他们的牺牲才值得。”
以后他便是云都城主了。
花从阙心中悲恸,目光模糊,却看着她转身挥剑,又与心魔厮杀起来。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
不远处的女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看到自己的父母再次生出心魔。
小孩子的贪念还没有那么多,不易受心魔干扰,她在原地哭,对心魔变异的父母袭来的双手毫不闪躲。
花从阙睁大了双眼,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带了出来。
在昆仑九曲与玄冥真水的加持下,他也能将心魔生出的黑雾刺中,只是有些吃力。
女娃的父母眼眸重回清明。
作战一夜,所有人都已筋疲力尽,眼下战至终章,将要收拾残局。
天色还是黑蒙蒙的。
不多时,天边飞来了一座紫色的云辇,身后浩浩荡荡。
紫苏夫人乘着云辇,身后带着数列仙兵,看到下方战况,抚掌轻叹:“精彩,本宫也没想到,你们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容簌衣皱起眉:“是你做的?”
紫苏夫人勾唇妩媚一笑:“是又如何?城主与瑕夫人已死,云都群龙无主,再无人能阻挡流桑攻占云都。”
“九州之战后,只剩下这一座城,本宫日思夜想都不痛快,布局二十年,将浸了毒的蓍草送入云都,雪中送炭时,成为百姓的神明,可见本宫对云都的用心。”
“本宫早知你二人会来此,不过,云都之局也正是收网之时,一举两得,所以这两日才没有来找你们。你们应该没有忘记本宫吧?本宫可是日日都在等待与你们相见。”
容簌衣:“果然是你!”
紫苏夫人肆意地笑了,“是又如何。”
时微明淡淡皱起眉,将容簌衣护在身后。
紫苏夫人看到时微明,突然诡异地勾起唇角,“你今晚可真是大展身手,可是……你是忘了自己身中奇毒吗?竟敢如此不要命损耗灵力,你若不想活,我可以让你死的更快些……”
紫苏夫人拂袖,从云辇走出,霎时紫雷魔域笼罩下来,半空中雷电滚滚。
紫苏夫人发射数道雷击,向他袭来,时微明唤出赤穹刀,一刀劈碎。
紫苏夫人忽然勾了勾唇,挥出一记魔骨鞭,方向却是向着容簌衣。
时微明目光冰冷,徒手接住了魔骨鞭,将其一推。
紫苏夫人被震开,嘴角涌出血丝,看着时微明。
时微明正想再来一刀,却突然感到胸腔疼痛翻涌,体内冰火气息相撞,竟是毒发了。
紫苏见他毒发,勾起冷笑:“上次你破开封印之后,本宫已经研究出对付你的办法,你以为,本宫还会坐以待毙?”
“本宫自知武力敌不过你,这一身的毒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包括魔骨鞭。一触碰到,便引你毒药发作。”
“现下你已用不了内力,再不解毒只能等死。”
时微明今晚损耗了一些灵力,再加上毒发,现在浑身灵脉似有虫子在啃食,全身断裂一般的痛。
紫苏夫人和他说完,又转眸看向容簌衣:“小丫头,这次见面,你身边帮手还挺多,不过,没什么用,你最大的靠山,中了本宫的毒,不禁打的。”
“你以为城主和瑕夫人死了便结束了么,不,这才是刚开始。”
“帝主大人想要攻下的城,永远不会失手。”
紫苏夫人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声音狠厉起来,“出来战斗吧——”
“此次格杀勿论,论功行赏。”
那铃铛颤动,发出了空灵的声响。
遥远空中响起一声响彻天地的啼声,最先煽动着巨翅飞来,随即远山地动山摇,愈来愈多的凶兽降落云都。
紫苏夫人不仅带了精锐仙兵,还带了战兽!
在场众人无不回想起九州之战,但此时的局面,却比九州之战要艰难。
紫苏夫人带来的仙兵精锐多,未战斗尚且不敌,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此次,又该如何应对?
人数,精力,容簌衣他们都出于劣势,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正这时,容簌衣突觉乾坤袋一下一下亮起,似乎在提醒。
炽热的火红色……是莲华剑。
她这才想起她还有柄莲华剑。可杀神屠魔,虽然不知是否能敌,但总归多点胜算。
容簌衣思索,若是真有一线生机,只能一击制胜。
但她没想到,唤出莲华剑时,紫苏夫人面露震惊:“你怎能使用莲华剑?”
容簌衣挥了挥莲华剑,隐有业火滋滋作响:“很难吗?”
紫苏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是容簌衣从剑冢拿到的剑,带出来后,也是第一次用此剑。
容簌衣拔剑出鞘时,一道光束直冲天穹。
青灰的苍穹之下,幻化出一只状如虎,带玄色翅膀的凶兽,通身玄色,双翼透明。
众人见此景象,议论起来:“这是……穷奇?”
“这穷奇是那剑修女子的剑灵?”
此前穷奇曾随仙尊在仙境之战中成名,早有威名,此时虽然只是幻象出现,却足以将一众妖兽震慑。
谢行简看着穷奇,突然想起什么,走到容簌衣身边,“此剑,剑灵穷奇,唤出来正是时候。”
容簌衣:“此话怎讲?”
这剑上似乎有穷奇的灵识,会在危机时刻提醒她传唤。
“穷奇,还有一个身份,乃驱疫十二凶神之一,在人间有难时召唤他们,他们便会降临。所以,紫苏夫人有帮手,你也有。”
容簌衣皱眉,“驱疫十二神(注1)?”
“方相氏玄衣朱裳,执戈扬盾。率领十二神,驱除魍魉(注2)。”
而此刻穷奇在天际盘旋数圈,震慑一众妖兽,云都地震山摇,好似在等待什么。
谢行简:“你的剑灵是有灵识的,它知道你需要什么,正在召唤十二神。”
紫苏夫人看着天际异动,耐心所剩无几,眯起眼睛:“故弄玄虚,不过是剑灵,我还能败给一个小丫头不成?放箭!”
紫苏夫人一声令下,云端之上的红发男子勾起唇角,瞄准正中的粉衣女子。
容簌衣闪身躲开,衣袖被擦到了一角,一大片衣袖化为灰烬。
容簌衣感觉,这箭上之火,与莲华业火的威力有一拼。
云清屿看到地上箭矢,四周枯草化为灰烬,手掌微蜷,面上淡淡道:“云端之上是位红发男子,乃流桑仙境四大护法之一,其以淬魂箭成名,神魔皆可戮。”
准确来说是在摇光仙境一战中成名。此后摇光陨落,朱灭被加封四大护法。
朱灭再次瞄准,这下数箭齐发。随后速度越来越快,形成箭雨。
地面上众人知晓是神级火,不敢分心,开始防御,可淬魂箭雨,百姓如何躲?
僵持之际,此时空中一只玄色巨鸟掠过,煽动巨大的翅膀,竟将淬魂箭改变了轨迹,使得落在云都外围。
“这是……”
“莫非是驱疫十二神之一!伯劳鸟!”
紧接着,一位玄衣朱裳、执戈扬盾的男子凭空出现,挡住了一只没被风带走的淬魂箭。
“这是……率领十二神的方相氏!?”
玄衣朱裳男子回眸,微微一笑:“有点见识。”
随即白衣白发的男子降落,走到一个还在受心魔困扰的人身旁,伸出指尖点了点对方额头,黑雾涌出,点了点头,“很美味的味道。”
强梁又将两只手分别落在两个人额头上,两团黑气被送入口中。
“这是以寄生为食的强梁?”
强梁看向半空中漂浮的黑雾,舔了舔唇,“看来可以大餐一顿了。”
其后,十二凶神纷纷降落云都。
凶神的压制力太过强大,紫苏夫人身旁的战兽哪里见过十二凶神,只一位便足够有威慑力了,更何况此次是十二神齐齐降落人间。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战兽已然受到了压制,颤颤巍巍,匍匐在地,不敢前进,气得紫苏夫人咬牙。
“一群废物!”
紫苏夫人不耐的挥动魔骨鞭,“没想到几日不见,不仅实力上涨飞快,帮手也添了不少。”
“也好,本宫便亲自出手,速战速决,这一次,本宫必然不会再放过你——”
话落,一道魔骨鞭向容簌衣袭来,容簌衣挥剑抵挡,莲华业火带着焚烧一切的架势,紫苏夫人微惊,感触到了来自业火的气势!
可是他们足足跨越了四个境界!
要知道元婴境界之上,越往上一个境界,悬殊便越大。
可面前的小丫头,怎么能威慑到她!岂有此理!
她在怒火加持之下,蓄力一击,容簌衣目光冷锐起来,却没躲,生生吃了这一掌。
时微明已毒发,面色苍白,看着她从天际坠落,目光颤了一下,想要起身。
谢行简目眦欲裂:“簌簌!”
紫苏夫人见她如此不堪一击,冷笑一声。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坠地之时,她突然忍着浑身撕裂的疼痛,在紫苏夫人放松警惕之时,调转方向,风雷电掣之势刺向紫苏夫人胸口!
紫苏夫人瞳孔睁大,完全未预料到她这一击,灵力雄浑,速度极快,饶是她反应极快,仍是被刺中!
伤口在离胸口极近之处!
若是再准一点……
紫苏夫人目光中有不敢置信,为何感觉面前小丫头灵力一下子变得雄浑,甚至不亚于她?
她轻敌了?
莲华业火刺中的伤痕,累及元灵根本,她竟然被一个低修女子伤到了根本!
紫苏夫人胸口有血液晕开,一旦升起怀疑念头,气势便溃不成军。
容簌衣薄唇紧抿,她此时用了物换星移之法,浑身撕裂般的难受,时间有限,必须趁胜追击,一击制胜!
下方是十方火海,支离破碎的云都。
脑海中是幼时葬身战火的父亲母亲,是已经坍塌沦陷的数座城池!
都是因为流桑帝主和紫苏!
容簌衣强忍着痛,唇色苍白,目光却锋利无比,挥剑斩下——
“今日,我来替饱受战火的累累白骨讨个公道!”
“此一剑,为死于战火的英灵,为天下太平!”
若她用出这一剑,便会遭到双重反噬,势必与紫苏夫人同归于尽!
可若能杀了紫苏夫人,流桑失去极大助力,若为天下太平,她与之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莲华随念而动,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剑斩下——
众人擡头看着她,目光震愕。
原来这位低修剑修女子的真正实力如此强劲!竟能一剑将紫苏夫人逼退,甚至还能追击!
但莲华剑将要再次刺向紫苏夫人胸口之时,天空骤然响起一声鹤唳,一双巨大翅膀掠过,接过紫苏夫人。
容簌衣被强风一带,失了力,物换星移的之法的效用也到了,她从半空坠落。
时微明直接将她抱入怀中。
他皱着眉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差点以为,她要跟紫苏夫人同归于尽。
他此时毒发,无法用灵力,不然早就出手。
说不清什么情绪,他下意识手臂收紧扣着她腰,下颌轻轻抵在她额头上。
紫苏夫人被玄鹤带走,捂着胸口:“放开,本宫布置了二十年的局,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玄鹤带她远离战场,“夫人,您受伤了,大势已去,不如积蓄实力,等下次时机。”
从此处往下看,能看到,十二凶神已经将心魔吞吃掉,而云都百姓身上的黑雾亦被驱散。
心魔变异的百姓清醒了,眼眸空洞褪去,眉间黑气不在,他们看着四周,不知发生了何事。
天光渐亮。
第一缕日光照在瑕夫人的身体上,被风一吹,她的身体化作荧光,宛若鹅毛大雪,降落在大地上。
之后,那些被心魔撕碎的魂魄,渐渐凝聚起来,被重塑起躯体。
越来越多的人被重塑起身躯。
“这是为何……”
容簌衣:“是不死草。”
花从阙看着瑕夫人的身体消散,眸底晶莹闪烁,不敢置信看着眼前场景,伸出手试图接住她化出的荧光。
可一阵风吹来,便被吹远了。
容簌衣:“原来瑕夫人的真身,便是不死草。可不死草是灵,怎么会是妖呢?”
时微明:“或许之前不是妖,但因为种种原因,她变成了妖。”
“不死草万年才长成一株,若想练成一株,必然要耗尽修为,我猜,她先前为城主修补魂魄定然付出了极大代价。”
容簌衣叹息,倒是有道理。
百姓若大梦若醒,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花从阙失神的模样,城主府精锐面色悲恸的模样,已猜到了八九分。
有人跪了下来:“多谢城主!多谢瑕夫人!多谢阙少!多谢少侠!”
“多谢恩人!”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我还以为……再也不能见到我的妻儿……多谢!”
有的一家重聚,抱头痛哭:“太好了……还能再次相聚……”
有的人魂魄重聚,失而复得的拥抱在一起,“你终于回来了,我以后一定再也不和你吵架。”
所有人都团聚,只有城主和瑕夫人不会回来了。
先前怀疑过城主夫妇的修士也跪了下来,灰头土脸的看着花从阙。
而先前吵的最凶的修士,早就溜之大吉。
花从阙闭目,不愿再看。
昨夜被花从阙救过的女娃见他脸色不好,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大哥哥,我以后要成为像你,像你城主,想瑕夫人那样的英雄。”
花从阙扯出自嘲地笑:“我算什么英雄。”
“可是,你也尽力了不是吗?你救了我不是吗?”
小女娃见他不说话,她被人催促着离开,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跑远。
花从阙目光看向城中欢声笑语的百姓,好像失去了什么的,只有他自己。
城主和瑕夫人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他应该开心吗?
遗憾太多太多了。
他们还没看到他娶妻生子,还没看到他独当一面。
他还没有保护过他们。
他们还会再见吗?
他开心不起来,可是他知道,只有天下早日太平,才能阻止同样的悲剧上演。
花从阙敛起情绪,殓起破碎的遗物,回到府中,却见到了正在等待的沈秋望。
沈秋望面色忧虑,见到花从阙,目光一亮,默默跟在他身后。
春光斜斜落下来,洒在二人走过的脚下,露出了一株极小的绿色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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