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简皱起眉,没想到时微明第一刀先把他的保护罩劈碎了。
竟然破了他的结界,同时阻挡了杀招?
容簌衣忍不住看向瞳孔血红的时微明,他内伤未好,灵力怎会如此强悍?
然而时微明看都未看她,仿佛劈结界只是顺手。
谢行简瞬息移至另一侧,再次出招。
时微明再次出刀,此时背对容簌衣。
若真有意外,容簌衣得以先走。
此时局面已经完全倾倒。
她几乎瞬间明白了谢行简的意思,可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走,也不能让两人就这么打下去,两人打得你死我活,衍华仙山也得塌一半。
“够了,你们非要闹这么大吗?”
然而此时时微明杀气浓郁,恍若未闻,刀刃抵上谢行简心口。
“为了杀我,竟然自甘……”谢行简看着时微明的竖瞳,微微一惊,他已处于下风,可他面上分毫无惧,轻笑道,“流桑帝主,你当真敢下手吗?”
“杀了我,不仅挑起流桑、昆仑之战,也将彻底斩断你和她的所有可能——”
“你敢下手吗?”
他还未说完,声音忽止,有水滴落到地上。
时微明面无表情,再次将刀刺入,然而下一息,他微皱眉。
容簌衣握住了刀刃,看向时微明,“你冷静下,好么?”
时微明低眸,目光疏冷。
容簌衣看到他的模样,有些心惊。
他幽蓝色瞳孔竖起,眸中隐约流露出凶戾的煞气,并未有撤刀之意。
她终于知道他做了什么。
虽然他内伤未愈,可苍龙一族战神威名非虚。
哪怕他重伤至被打回原形,可他的真身战斗力依旧胜过其他族类,依旧有一战之力。
可没有哪一个修成仙身的修士,愿意这么做。
真魂应战,损耗元灵,修为倒退,灵识也倒退,乃毁道之举。
他竖瞳血红冰冷,隐约见兽性。
仙神身上出现兽性,乃是奇耻大辱,再加损耗,便会堕魔。
他竟然不惜毁道,召出真魂。
损耗名声还是小事,但她不愿看见他被兽性掌控。
她心底复杂,知道他一向吃软不吃硬,软了语气道,“今日是我继任之日,我不想看见血腥,放下刀好不好?”
时微明眸光依旧冷。
她站在他身前,握住他持刀的手,试图让他放开。
寒风拂过,她身上的温柔安宁的气息似隐似现。
不知怎的,他瞳孔中戾气和杀意散了一些,重归清明,冷冷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她离他极近,像是靠在他怀里。
她一怔。
她当初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与他两清,情分不在,又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他不恨她都是好的。
她垂下目光,答非所问:“你过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目光一顿,便是这一瞬,刀被她拿走了。
她拎着他的刀走了。
他咬紧后牙,只能跟上。
谢行简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
他见过那些被兽性掌控的修士,随着灵力损耗,只会被兽性掌控,六亲不认,嗜血好杀。
方才时微明嫉妒到失去了理智,宁愿毁道也要杀他。可哪怕失去理智,还是未伤她一分一毫。
如此纯粹的爱。
他心底慢慢生出苍凉,其实他的爱并不输给时微明,只是输在了,时微明对她,从未有过伤害。
他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若是簌簌能长久活下去,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爱她,保护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抿紧唇瓣,忽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谨言后脚到了。
他记得上次帝主大人被那个女人抛弃时是怎样的凄惨。
帝主大人好不容易决定两清,他自然要偷偷跟着,一方面他怕帝主大人再次被她重伤,一方面他想看看那个女人伤心后悔的嘴脸。
可他找了一路,两人并未出现在继任大典上,这主峰也不见人影,不禁疑惑,他们又跑去哪了?
时微明跟着容簌衣回到了瞻清峰。这是她从小修行的地方,也是她的家。
容簌衣把他的刀放在门外,自己进了房,他正想跟着进去,但那门一关,他便被关在了门外。
他握紧拳头。
她就在里面,还能跑了不成?
他还是没擅自闯入,只站在门口等她,不禁开始回想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不过片刻,她便再次推开了门,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他,是清心丸。
她想起他方才走火入魔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怕。
她将药瓶放到他手心。
他垂眸盯着她浅粉的指尖,那柔软的触感碰了一下他的掌心便放下了。
他手心有些痒。
她道:“这是……”
她还未说完,他便吃了一粒。
“清心丸……”她忍不住道,“我骗过你,你便如此相信我?”
时微明凝视着她,并不回答,其实那些药,对他来说都无用。真正能影响他堕魔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提醒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她见他恢复了平静,眨了眨眼,“等你休息好了再说,瞻清峰上就我一人,除了师尊的房间,其他房间,你可随意选。”
她说完便转身回房,岂料再次关门时,他的手撑在门框上,不让她关。
他身影清拔,逆光而立,面色晦暗,凝视着她。
她心想绝不能让他进来,不然有些事又开始不受控制。
他的脸冷冷淡淡,声音透着浅浅的凉意,“又想骗我?”
他无可抑制地冷笑了声,像是嘲讽。
她的拖延,他能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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