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留行仔细想了一会,笑了笑,
“能让人简单地感到开心,简单地拥有动力,对我来说挺不可思议的。不过,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喜欢负责,如果打扰到你或者觉得不舒服,丢掉就好了。”
“哦……”纪云定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情书,随后将分出来的情书又和其他信归到了一起,“那还是放到一起好了。”
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有那种只是为了通过‘喜欢’来彰显自己很特别的人,或者将他人当作物品只考虑拥有的人,这些人比较麻烦,要小心点。”
纪留行随手拉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叹了口气,
“碰到过分的人的话直接报警,一组是有自己的法务部的,专门打这种人。”
“‘追求特别’这个念头本身就已经普通至极了。”
纪云定做出了一针见血的评价,随后毫无形象地往沙发上一瘫——这几天恢复了训练,累得半死。
不过,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喜欢强加给别人……
纪云定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许多事情。
关于自己给黎风清和老师塞钱,非常自然地说出“我想保护你和你的意愿无关”,以及我行我素地当着全一组的面说要当老大……
“好像我也没什么区别啊。”
纪云定坐起身,自言自语道,随后擡起头看向纪留行和林书,
“难道说,我其实很惹人讨厌?”
“等等,新人,推导过程呢?”林书愣了三秒,随后抓住纪云定晃了晃,“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行不行这不对,你赶紧说怎么回事。”
“就是,我也会只凭自己的想法做事。”纪云定比划着,“嗯……该怎么说,不太顾及对方的感受。”
纪云定很少反思自己,她一旦察觉到别人不喜欢或者不适应她的做事方式,就会立刻选择保持距离。反正,在她看来人和人之间说到底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但自从察觉到自己并不想放弃目前生活中的关系时,纪云定偶尔也会开始思考“维持关系”的事情。
同时,纪云定对自己的思维方式有着清楚的认知。她习惯于询问他人的目的,从目的视角考虑他人的行为,或从他人的行为中推断目的。
这是有逻辑的,可以理解的,但有时候,纪云定发现即便自己说的是必要且正确,与他人目的相符的话,有时候也会惹人生气。所以从小学开始,纪云定就慢慢变得不怎么说话了。
“比如,我观察到大部分人都反感驳斥的、反对的话,并会对此产生厌恶排斥情绪——无论正确与否。
但是如果我不说出来,就说明我认为‘这个人可能遭受某种后果’这件事不如‘被这个人排斥的麻烦’重要。
由此,我和人的关系越好,我和人的关系就会变得越差。”
本来想用逻辑基础课教的方式推导,但纪云定最终得出了完全矛盾的结论。
“啊,你这么一说,我知道文明世界的人哪里怪了。”林书却仿佛明白了什么,接话道,“你们义务教育没有论明课这种东西吗?”
“这是什么?”
“给出一个预设场景,以逻辑的形式互相辩驳。对了,类似于你们的辩论,但是我们是有标准答案的。
如果得出正确答案的话,几个参与的孩子都会得到很多好处,所以从小时候起,我们就习惯互相质疑以及被质疑了。
但是文明世界的人在当面提出质疑这方面好像都很犹豫,被质疑了还会变得很麻烦……你和小诺倒是没这个问题。”
相当于用正反馈来训练,建立起对于合理质疑的脱敏。
见纪云定摇了摇头,林书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老大,下月咱组报告让学校那边加两节这个课吧,我实在受不了跟文明世界的有些人沟通了。当面不说话,背后还骂人。”
“了解,太好了,我还能多凑几个字。”
“上次我听见这句话还是写高考作文八百字的时候……”纪云定吐槽道。
话题跑马一样就歪走了,而纪云定看了看表——此时晚上七点半,差不多赖到这个时候就该回宿舍了
回去继续用这个问题折磨郑诺。
“今天又是紫月……第三次了。”纪云定拉开窗帘,看了看天象,“明天起来会有什么消息呢?”
次日凌晨三点,纪云定被电话铃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后迅速接起电话。
“组长?”
“第三次是怪异的暂停入侵协谈。”
“和我有关?”
“要求你彻底死亡。不要看手机……快来……在……之前……”
纪云定听见手机的电波干扰音掩盖了纪留行的声音,她将手机拿离耳朵,看了一眼屏幕。
那只红色涂成的眼睛又在看着她,眼中似有嘲笑之意。
【欢迎来到无法逃离的怪谈。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而你做出的任何回应都是错的。
1、请谨慎选择你相信的人。
2、请不要害怕,绝不要害怕。一旦你开始怀疑自己,你将慢慢走向死亡。但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3、请习惯被估价、侮辱和谩骂中伤,或中止自己的存在。
4、你可以选择逃离、证明自己、或者杀光他们。
5、看看你曾经保护的人,不如干脆加入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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