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桃问道:“虎子,那现在老师想让你背古诗,但是我不说,而是把你打一顿,你觉得合适吗?”
虎子立刻摇摇头,回道:“不合适!”
“那你觉得老师应该怎么做呢?”胡桃继续问道。
虎子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老师应该告诉我,虎子,你要把这首古诗背下来。”
胡桃笑了,顺着虎子的话说道:“所以虎子是知道的呀,那你为什么不问丫丫呢?你应该告诉丫丫,丫丫,能给我吃一块桃酥吗?”
虎子却不认同小胡老师这句话了,他想当然地说道:“她肯定不会给我吃的啊,我上次就说我要吃桃酥,她拒绝我了。”
“所以你就抢吗?”胡桃也不惯着虎子,而是直接发问道。
虎子心虚地摇摇头。
胡桃看着虎子,继续说道:“虎子,其实前几天老师就注意到,你的铅笔盒是新换的吧,其实老师喜欢的不得了,你肯定也不会给我对不对?那我为什么不抢你的呢?”
虎子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因为你是老师,老师不能抢学生的东西。”
“那学生可以抢学生的东西咯?猴子可以抢你的东西吗?乐耘可以抢你的东西吗?”
虎子捏了捏拳头说道:“可是他们都打不过我。”
胡桃头疼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和世界观都未正确建立的小孩子说话,就像在教一只哈士奇说话一样费劲。
“虎子,如果现在出现一个比你更高更壮的六年级的哥哥,一把抢走了你的铅笔盒,你也打不过他,你会难过吗?”胡桃继续用假设法来循循善诱,以期虎子能稍微有些设身处地的同感。
但虎子很认真地想了想之后,小声回答道:“我会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爸爸爸总是这样说。”
胡桃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于是立刻问道:“你爸爸是怎么说的?”
“我爸爸总是说,有本事你就把我打翻在地,不然你就认命。”
胡桃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这句话显然不可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所说,什么“认命”这样的词。
“你爸爸对你说的吗?他打你了吗?”胡桃先撇去心中的猜想,她下意识地走到虎子的身边,撩开他的裤脚和衣袖,确认着有没有伤痕。
虎子知道小胡老师在检查什么,他的心中涌现出淡淡的温暖的感觉,他知道小胡老师在关心自己,于是这一瞬间,他对这个小胡老师的信任达到了顶峰。
还好没有伤痕,胡桃缓缓舒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就听到虎子说道:“小胡老师,我爸爸打得是我妈妈......”
胡桃只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惊雷。
虎子立刻抓住胡桃的手,说道:“小胡老师,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爸爸和我妈妈都不让我往外说。”
胡桃立刻正色点点头,坚定地说道:“你放心。”
这个年代的人都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在家里过得如何不堪,出去展现得都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模样。
离婚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心中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做出的最后一步的抉择。
胡桃知道虎子的霸道作风都是如何耳濡目染的了,但她首要解决的还是虎子的问题。
“虎子,那你爸爸打你妈妈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哭。”
胡桃一直都知道虎子这个孩子本心并不坏,真的坏的孩子不会积极融入社交,不会积极和其他小男孩打成一片。
“心疼妈妈对吗?”
虎子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还有点,讨厌爸爸。”
胡桃知t道这是别人的家事,尤其在这个处处讲究“体面”的时代,她千不该万不该插手进去,可胡桃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的性格又没办法让自己做到冷眼旁观。
所以突破口只能是虎子,让虎子回家去做这个调停者。
于是胡桃说道:“虎子既然讨厌爸爸打人这个行为,又为什么还要去学呢?”
虎子似乎从未往这个方向思考过,在小胡老师点出来的一瞬间,虎子才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变得像自己讨厌的爸爸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虎子,泪水突然盈满了眼眶,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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