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零零读书网>武侠>山有嘉卉>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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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2 / 2)

他抓住树叶,道:“徐夫人既然知道是我杀了贵府的女先生,那您一定也知道,她是替您死的。”

嘉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身后树干,问:“为什么杀我?”

“徐夫人该去问问你的父亲才是。”阿鱼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只觉荒谬无比。因为母亲的残忍,惠娘信任的贴身侍女背叛了她。因为父亲的罪孽,故人之子不远千里来杀她。

嘉卉有些想吐。纵然徐节使夫妇不是真正凶手,可就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阿鱼眼神中夹杂着疯狂又兴奋的光,他道:“徐夫人,那是你的闺中密友吗?她死的时候不可置信,我说徐兆兴的女儿就该死,她只来得及说了句不是。”

“我当时没有多想,特意将她的尸首背回云镜池边的树下。我真想亲眼看看徐兆兴死了独女,断了攀上镇国公府的指望后是个什么样子......”

他越说越快,离嘉卉也越来越近。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裙内系着的短匕首。

“只可惜,原来那姑娘死前说的不是,是这个意思。看徐府办的丧事,我才知道我竟然杀错了人。徐兆兴还是当了镇国公的亲家!可徐夫人,你已经知道前因,你能安心看着别人替你去死吗?”

嘉卉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现在该死的是你。”

“你真是如你父亲一般无耻至极,”阿鱼诧异道,“昌州怎会出了你们家这样的人?!”

昌州?嘉卉愣了一霎,反应过来昌州是江夏下属的几个州。她记得徐节使和阿鱼的母亲皆是昌州人士。

阿鱼没错过她面上一瞬间的茫然,错愕道:“你不是徐氏!”

徐氏怎么会不知自己的祖籍在何处?

“你究竟是谁?”

嘉卉不想他竟然这般敏锐,此等聪明才智,想来收买碧茵一家送耳坠吓人也是他的主意了。

她面上不屑道:“与你这个即将要死的死人何干?”

“你们敢玩替嫁的把戏,也不怕全家杀头!”

嘉卉微微一笑,诚挚道:“这就不劳阿鲤公子操心了。”

骤然被她叫出昔日的名字,阿鱼脸色愈发阴沉,半晌才笑起来:“无妨,多谢夫人告知,原来我还是杀了徐兆兴的独女。我死而无憾。”

她轻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逼死你娘的是徐兆兴,你要报复你为何不杀他?是害怕他身边有亲兵保护,害怕他武艺高强?还是不敢杀朝廷大员?你对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下手,和徐兆兴又有何异?”

阿鱼面色顿时煞白,又涨得通红。嘉卉一分神,原来这般面如冠玉俊美无暇的脸,也可以如此狰狞。

片刻后,他道:“夫人不用再对着我说教了。”

虽说在杀人前,他就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但若是能活着,谁会甘愿去死呢?

眼前这个不知何许人也的假徐氏,假使她活着离开了,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公主亦是逃不了一个包庇之罪。

只要她一死,人证物证全无,再无人会知晓。

不远处就有一个幽深的池塘。

“夫人,怪只怪——”阿鱼猛然抽出藏在身后的短刀,向嘉卉刺去!

夜风猎猎,铮然一声,他的短刀被打飞了出去,掉落到地上。电光火石间,有一黑影从高大树冠中跳下,寒光凛凛的宝剑在空中旋转,被人握在手中。下一秒就稳稳架在阿鱼的脖子上,已经逼出一圈血珠。

阿鱼吃痛惊叫,卫歧呵道:“闭嘴。”

“她不是徐氏!”阿鱼自然认t识这是卫家大爷。他愣了一会儿,大声对着卫歧道。

卫歧瞥他一眼:“多谢你提醒哈。”

意识到二人是早有打算,阿鱼恨不得扇死几个时辰前自命不凡定能再杀徐氏一回后全身而退的自己。他简直是在自投罗网,掉入了这对贼公贼婆的掌心!

阿鱼颓然道:“你们要对我动私刑?”

卫歧的剑仍抵在阿鱼的脖颈上,他和嘉卉对视一眼。嘉卉道:“事关公主,我们自然不会私下处置了你。”

她赴宴前问过卫歧,谁能真正审理此案。卫歧神色不佳,咬牙切齿吐出“皇帝”二字。

绑人的绳索也是一早备下的,卫歧正要将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阿鱼绑起来。忽然间,廊下来了个四五个提着灯笼的侍卫,远远道:“什么人在哪里?”

卫歧道:“镇国公府卫歧。”

“原来是卫大爷。”领头的笑了一声,几人一道走过来。

嘉卉轻声道:“这些人不对劲。”

卫歧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你躲到树后面去。”

侍卫日常巡逻都是长长一列,亦或是二人并肩而行。而这五人却是有前有后,随意得很。

甚至这五人的武袍,都不是同一支编队出来的。

卫歧踢倒阿鱼,将他踩在脚下,幽幽地把剑收了回来。

“卫大爷怎么没去宴会上?”为首的侍卫走到卫歧面前,问道。

月晦星暗,卫歧道:“随意走走。”

几人交换了个眼色。为首的那个卫歧有些印象,似是姓骆。他指了指卫歧脚下踩的阿鱼,道:“卫大爷怎么还踩着一个人?”

“他得罪我了。”

骆侍卫瞬间变了脸色,喝斥道:“卫歧!你竟然敢私自处罚内庭宫人,等同谋反。给我立刻原地斩杀!”

卫歧嘴角微微抽动,点头道:“皇后派你们来的。”

几个侍卫也不答话,如围猎般一道冲了过来。

嘉卉在宽阔的树干后探出一个脑袋。她现在若是冒失跑出去,只会让卫歧分神留意她。

她紧紧揪着衣襟,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不懂武功刀法,但也看得出来这五人不是等闲巡逻的侍卫。几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卫歧的剑却比谁的都快,比谁的都利。刀光剑影中,她还没有看清,他就已经割下一人头颅,落地瞬间,鲜血四处喷溅。嘉卉捂住嘴,不敢发出声响。

同伴这么快死了一个,其余四人动作一乱。有人高喊一声,抽刀向卫歧砍去,卫歧侧身微微一避。来不及再用剑,他径直一拳直冲那侍卫面门。

轰然一声,那人飞了出去,脑袋重重磕在一块大石上。霎时间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卫歧趁三人分神去看的瞬间,确认了一眼嘉卉还好好躲在树后,剑光一闪,又是一人的手臂落地。

他一直没停,也不再分一丝神。剑起人落,毫不留情。这三人武艺不俗,但不是他对手,三打一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很快,他脚下就又多了三具尸体。

卫歧喘着气,随意抹了把脸。他嫌恶地又踢了一脚已经晕死过去的阿鱼,蹲下用他的内监衣裳擦了擦鲜血淋漓的剑身。

“还能走动吗?”

卫歧擦干净剑,走到大树前,扶起面色惨白的嘉卉。

嘉卉小腿肚发酸,她点点头道:“我能,我们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二人正要离去,倏然间,殿外又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黑压压冒出一群摆列整齐的兵士。

“段节。”

领头的那人卫歧认识,乃是皇后堂兄的儿子,天生神力,强壮非凡。

“卫歧,你敢杀宫禁侍卫,不用请示了,即刻诛杀!”

兵士正要冲锋,段节摆手拦住。他提起手中灯笼,让身后下属看清两人的面容。

段节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将琉璃宫灯摔在地上,道:“兄弟们,先把这娘们给我杀了。”

卫歧眼神一暗,嗤笑道:“哪个练武的爷们还用琉璃花灯。”

*

一炷香前,长乐殿。宴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舞者翩跹。

皇后坐在主位,见女儿频频看向外面,不由皱眉。

实在是太没有公主的仪态了。

她假意称醉,招手让恭怡扶她到后殿歇息。方一坐下,段皇后便开门见山问:“你这是怎么了?你父皇已经看了你好几回!”

恭怡急得像无头苍蝇般乱转。阿鱼还不回来,她心里油煎似的。

不止他没有回来,连卫歧夫妇也不见许久了。方才她亦是留意着几人动静,看到徐氏走后卫歧立即跟了出去,就隐隐预感不妙......

阿鱼和她说得好好的,和徐氏说几句话就回来。倘若徐氏不依不饶,一定要因着那下人的命攀扯上公主府。他也知道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池塘可以抛尸......

虽然徐氏让她丢了大脸,又抢走了卫歧。但恭怡仍是纠结,该不该让她被“淹死”。她知道只要她开了口,阿鱼会替她杀了徐氏。

然而她下不了这个狠心。

可是这么久了,阿鱼还没回来,难道徐氏已经死了吗,是阿鱼在处置尸首?那卫歧又去了何处......

这桩事她一直没有和母后说过,可如今她也只能和母后讨个主意。

恭怡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连珠炮般将自己的男宠阿鱼三月时回乡,想为自己分忧而错杀了徐府的一个下人。此事已经被徐氏察觉大半,现下二人出去,阿鱼答应她会料理妥当,然而却迟迟没有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她说得飞快,一咬牙跪下了,道:“还请母后为儿臣想个法子。儿臣知错了,日后不欲再和徐氏为敌,也不能失去阿鱼。”

段皇后强忍心中怒意,轻声道:“你上前来。”

公主顺从地膝行上前一步,段皇后眸色一冷掌风利落。

恭怡痛呼一声,捂住脸跌倒在地。

段皇后收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真真是愚不可及!”

公主眼含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母后。

“你立即给我悄悄回自己宫去,今夜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不然你就等着和那什么鱼去地下做一对野鸳鸯。”

恭怡被搀扶着起身,又回头看了几回皇后的面色。

母后一定有办法。当年她给卫歧下毒,都能什么惩罚都没有。自己不过是牵扯了一个下人的案子......

命心腹将恭怡送回去后,段皇后面沉如水,方才宴会上饮酒后的一点醉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要卫歧和徐氏都死了,恭怡就再也不会和人命官司有所牵扯。她多年来除掉卫歧的夙愿,也可达成。

那个面首,也必须灭口。

段皇后敲敲桌子,命另一个心腹婢女先去前头说一声恭怡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再去传令。

她不信卫歧能挡住这么多强兵良将。即使他侥幸活了下来或者束手就擒,杀了侍卫,都已是谋反大罪。

两条路,都是死路。段皇后无所谓卫歧选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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