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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1 / 2)

第41章

卫歧声音低沉:“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皇帝是我亲爹了?”

嘉卉颔首,道:“我自想起曾经见过你后,就明白府里的夫人必然不是你亲生母亲。至于父亲——”

“能让镇国公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儿子的,甚至记在自己正妻的名下。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而且,我偶然见到了贤妃娘娘所出的八皇子,和你小时候有些相似。”

“和我相似?”卫歧似是有些不满。

她笑了笑。她是不会告诉卫歧,自己是见了八皇子后,颇感眼熟,才做了一个关乎过去的梦。

卫歧解下腰间佩剑,随手放在床榻边的小案几上。他道:“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母亲生前最憎恨此事,深以为耻。何况,她去世时我还年幼,对她的事也知道得不清不楚。”

和公府里板正又温柔的程夫人不同,嘉卉记得她也见过大程夫人几回,从未见她笑过,宛若冰雕雪砌的一个人。

嘉卉道:“我也并不是想打探什么。不论你父母是谁,我都不在乎。只是,你有想过当皇帝吗?”

她忽然话锋一转,卫歧一下子被问糊涂了,下意识摇摇头。

“你这是何意?”

嘉卉重重拍他一下,斥责道:“你既然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就少在皇帝面前胡来。他或许能看在你生母的面子上,宽恕你的言语放肆。但他是皇帝,在你这里受了气,指不定哪日就朝着镇国公府发作了。”

她那点力气,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卫歧故作不满道:“是你自己说的,有了争执也要好好说话,怎么还动起手了?”

嘉卉悻悻收回手,没好气道:“被你气的。”

卫歧默了默,道:“我尽量,只是我每回见到梁彻都觉得恶心。今日,这个无耻老贼更是偷摸到你的卧房里来了。”

他瞥了一眼嘉卉的面色道:“你放心,我还没大胆到敢杀他。”

虽说这个念头,从前也冒出来过。

她反应了一下梁彻是谁,继续肃容道:“除非你想当下一任皇帝,否则弑君是个什么下场你清楚,我们肯定是都活不成了。”

卫歧保证道:“我绝不想当皇帝,也不会对他动手。”

嘉卉想了想,这回是皇上自己孤身前来,平时都是跟着一众内监侍卫。她将这个话题放过,道:“我午睡前和恭怡公主说了一会儿话,我怎么觉着,她似乎有些怕我。”

“这是好事。”卫歧道。

她不太信公主真的会因着上回的事,怕得不敢再招惹她。还不如说她是怕了根本不管她公主之尊的卫歧。

二人一番对话,她试探过了,也直白问过了。只是恭怡公主除了不慎露出一个破绽,什么紧要的都没有说。

卫歧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你会骑马?”

嘉卉道:“十岁生辰的时候,我父亲向一个路过的商人买了一匹温顺的马。”

“下午和我一道去骑?”

“我头晕。”嘉卉干脆道,重新躺了回去。

卫歧挑眉。

她是真有些头晕,卫歧道:“好端端的怎么头晕了?”

“被你气的。”

她闭着眼睛,嘴唇却是微微上扬,掩不住的笑意。卫歧凑过去,忽而闻到她唇边一股极淡的香味。

“你午膳时喝酒了?”

嘉卉含糊道:“喝了两杯果子露,这难道还会醉?”

卫歧轻笑一声:“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喝果子露把自己喝醉的。”

这股醉意虽然来得迟缓,却来势汹汹。嘉卉不仅头晕,连脑门都有些发热,颊边生霞。她猜自己是太久不饮酒,才会醉。

卫歧吩咐了两个婢女去端醒酒汤,又问嘉卉:“晚上的宴会还去吗?”

嘉卉拢了拢散落的几缕头发,缓缓道:“该去。”

她微微一笑:“旁人都在享受,我两想做的事若成了,这宴饮狩猎是进行不下去了。”

“她们能有这享受,不还是你进宫向贤妃提的。”

嘉卉叹道:“不枉我听了她一个白日抱怨皇后的话。我原还在纳闷,怎么她就敢对我一个头回见面的同乡说这么些话。”

但愿八皇子今日已经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过了。

卫歧随口道:“为何敢说?”

“自然是因为皇后对你下毒过,她知道我也不会喜欢段氏。”嘉卉冷哼一声,“皇后若记恨皇帝在外有子,该去报复皇帝才是。”

卫歧接过珍珠端上来的醒酒汤,忍不住笑道:“你方才还教训我,瞧瞧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有多少人没本事向正主报复,反而害了别人。”

她想到了惠娘。

卫歧也想到了她在说什么,道:“快把醒酒汤喝了睡一觉,晚上的事等你清晰了再详细商议一回。”

他试了试温度,道:“往后延迟几日也行,总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周大善人也不用操心自己是否会毁了手帕交的享乐。”

嘉卉斜睨他一眼,道:“不行。我今日和恭怡公主提了阿鱼,她若是生了疑窦,或许趁着夜深就把他悄悄送回公主府去了。”

“她会把面首带来这里?”卫歧表示怀疑。

“你觉得她不会?”嘉卉也说不准。她和公主认识的时间极短,也许还是卫歧更了解她。

卫歧道:“我肯定不如你懂别人心思。然行宫人多眼杂,她带t阿鱼来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嘉卉是这般想:“我是觉着她向来耽于享乐,秋猎又少说要在行宫待十天半个月的。至于你说别人发现,扮作内监或者侍卫就是了。更何况,真被人发现了,谁敢当着她的面说嘴,最多不过和你我一样,背后议论几句。”

卫歧嘴角勾起:“不议论还怎么查她?”

嘉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在秋猎前,二人已经讨论过无数次该如何做。现今,已经不必商议太多。

她苦着脸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舌头发酸。卫歧脸凑过来,二人亲了一会儿,嘉卉很快就重新躺下睡着了。

*

夜间宴会设在行宫中的长乐殿。

殿中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嘉卉需中途离席,装作没看见容蕴玉,坐在了极下首的一个位置。

她和恭怡公主离得很有些距离,隐约看到她身后有一清秀内监,只看不清面容。

卫歧察觉到嘉卉的视线,也朝恭怡的方向望过去。恭怡朝他一笑,他顿感莫名其妙。

一个被你狠狠打过的人忽而笑得如此温柔,卫歧立即警惕起来。

他朝着嘉卉做了一个口型,意思那人就是阿鱼。

这个动作落在他身边几个狐朋狗友眼里,立即哄笑打趣起来。

“卫歧,你和你夫人分开有一刻钟吗?这也要眉目传情一番?”

“少管我。”

那人还要再说,卫歧压根没注意听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过了片刻再去听,见几人说的还算像样,便也随他们说去了。

席上和乐一片。嘉卉和身侧的夫人从未见过,既然不相识,自然也无话可说。她什么也吃不下,却借着假装用膳低头,一直在留意着阿鱼的动静。

没一会儿,阿鱼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嘉卉连忙装作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果子露,身侧几位夫人都轻声惊呼起来。

她打翻前特意仔细观察过角度,只有她一人的裙上沾到了红色的果酒。嘉卉对着几人连连告罪,扶着珍珠的手离席了。

阿鱼竟然在殿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嘉卉轻声打发了珍珠。她虽疑惑不解,却也听嘉卉的话,回了卧房。

“你竟然真扮成了太监?”

“徐夫人这是何意?”阿鱼不解。

嘉卉收回打量的视线,问:“你在等我?”

阿鱼叹道:“今日公主来兴师问罪,我就知晓徐夫人必然是想方设法也要来找我的。与其让徐夫人大张旗鼓闹出动静见我一面,不如我自己出来。”

她冷了脸,道:“看来你是心知肚明了。”

“这里人多眼杂,”阿鱼道,“徐夫人随我来吧。”

嘉卉毫不犹豫提步跟上,阿鱼轻声问道:“夫人就不怕我将您带到偏僻的地方,将您埋了?”

她冷冷道:“我出身将门,就凭你,能轻易制服我?”

阿鱼惊讶地瞥她一眼,没再说话。

二人一路行至一处偏僻殿宇外。院中树影幽深,有风吹过,地上几盏小宫灯中的烛火摇晃,明明灭灭。

嘉卉先问道:“公主怎会同意你出来?”

“午间公主气冲冲回殿,问我是不是和镇国公府的徐夫人是同一个村出来的。”阿鱼一五一十道,“我和她说我不知道,但徐夫人如果对我有误会,还请公主放我出来亲自说清。”

“我很好奇,徐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呢?据我所知,徐夫人出生时,徐节使早已远离家乡。”

“因为那封信。”嘉卉淡淡道。

阿鱼一怔,复而笑道:“你果然打开看了。我也不知,是希望你看到,还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察觉。”

嘉卉道:“你托我转交,本就不循常理。”

她不想在和阿鱼废话,直白问道:“三月份你回了江夏,然而根本不是如你向查夫人所说的回乡探望病重族叔,而是去杀节度使女儿的。是恭怡公主派你去的?”

“公主事先并不知情,她只当我真想回乡探亲,几次三番和我确认,我还会回去。”

她扯扯嘴角,对她们这点恩爱不置一词。

阿鱼又道:“徐夫人,公主是没有办法杀你的。或许她可以赏你一顿打,可以惩治你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但只要她还想做公主,就不能轻易杀了你。”

闻言,嘉卉蹙起眉头。她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男宠之流,居然心疼起金枝玉叶的公主没有杀人的自由?

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轻声道:“公主居然也愿意为你遮掩。”

“我告诉公主,我是碰巧撞上了徐氏,想替她分忧,只是不慎杀错了人。不瞒您说,或许您也看出来了,公主一心恋慕您的丈夫,知道此事后还十分为我的忠心而感动。我将死人的耳坠子给公主,公主高兴地说可以用来吓唬您。”

树影微微摇晃,在嘉卉面前飘落两枚半绿半黄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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