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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2 / 2)

二人对视一眼,跟上陈三娘的步伐。

村子不算大,嘉卉一路不动声色地打量,见家家户户吃的都有菜有肉。更别说房屋基本都是簇新,少有那等已经破败了的。

杏花村,果然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村长的家是间砖瓦屋子,陈三娘在外大喊:“村长,又有人来了!”

又?嘉卉扶了扶发髻上的素银簪子,心说被介绍来这里落脚的人怕是不少。

没一会儿就有个年约六十的老头出来,陈三娘介绍道:“这夫妇两是从昌州来的,想去县里找亲戚没找到,想先在咱们这里落脚。”

昌州口音和江夏口音大差不差,嘉卉在江夏多年,操着浓浓的江夏口音和村长诉起苦来,又指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道:“我男人是个哑子。”

卫歧和她口音不同,免得露馅。既然要装,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像些。再说么,嘉卉瞧他也不想多说话。

陈村长摸摸胡须,打量着眼前的一对夫妇。这小妇人年约十七八,发髻上包着一块蓝布,簪着一支细细的素银簪子。虽有些面黄肌瘦,但容貌甚美。男人又高又白,背着二人的包袱,一声不吭,还真是个哑子。

不过这种外表的男人,本来就没什么用。

“就去你家先住着!”陈村长发话道。

陈三娘喜笑颜开,道:“我这就把人领回去。”

说着,又热情招呼嘉卉和卫歧跟上。

“哎呦,家里饭还吃到一半,你们吃过没?没吃过的话,我再去给你们烧两个菜。”

嘉卉又自称了阿卉,道:“已经吃过了,多谢陈三姐了。”

她家里除了她,就还有一个男人。嘉卉借口初来乍到想在附近走走熟悉环境,将包袱放在了陈三娘收拾出来的屋子里,和卫歧一道走到了桐溪边。

四下无人,嘉卉拿出收在怀里的干粮,开口道:“这里很不对劲。一路走来,几十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是养狗的。连只犬的身影都没有见着,也没听到犬吠。村子里哪有一只狗都不养的。我猜他们并不在此长住。”

她知道寻常村庄甚至会家家户户都养狗,来看家护院。杏花村又不是远离人烟,从无外人来的世外之地。

闻言,卫歧回想方才走的一个来回,果然如她说的一般。心说她真是十分敏锐,嘴上却道:“颐园也不养狗。”

溪边春风拂面,携着草木生发的气息。嘉卉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怕狗,你不知道?”

自然知道,在邀她去颐园小住前就把颐园里的两只褐犬送走了。卫歧没承认,道:“怪不得你能发现不对劲。”

嘉卉没应答,咬了一口早晨烙好的饼。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女人都长得还算过得去,男人都嘴歪眼斜的。”卫歧问。

就连一村之长,也是身量枯瘦矮小,形容猥琐。

她发现了,给她们带路的陈三娘就是肤色白净,面容称得上一句清秀。他居然会指点起别人的容貌来,嘉卉道:“我不知怎样叫还算过得去。”

卫歧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也没再开口。若是只有一户人家,是貌美如花的妻子和有碍观瞻的丈夫,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杏花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

嘉卉想起失踪的方大,难不成他也是被带去哪个村落,配了一个美人?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就算杏花村的习俗奇怪,也没有一番曲折为过路人令娶的。

何况,方大还是在码头上失踪的。

她瞥瞥身边男人,不知村长会不会把他也介绍去码头扛货。

他长得倒是绝对和丑沾不上边。

嘉卉收回偏移的思绪,问:“二——潼川节度使卫大人那边,你有联络过吗?”

“你觉着这是一桩事。”

很肯定的语气。

显然他也是联想到了一块儿,嘉卉道:“你觉得不是?”

“二叔那头没什么消息,倒是和你交好的二婶决心带着女儿去潼川了。”

交好什么?嘉卉心想这人明知道她是对查夫人说过二人再不来往的话。突然提起此事,倒像是故意说别人夫妻恩爱似的。

也是,二婶在京中这般行事都还能千里迢迢去二叔外放的地界。而她周嘉卉是那个舍了病榻前的丈夫逃跑的人。

嘉卉往溪里丢了块石头,道:“附近走走吧。”

仲春时节,溪边芳草萋萋,山上各色杏花桃花开了大片,远远望去,灿若云霞。嘉卉走在前面,见卫歧跟在身后,放慢了脚步问道:“你是不想再和我说话了吗?”

许久都没有回答,嘉卉当他是默认了。

忽而听他道:“正事要紧。”

她觑他神色,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嘉卉气闷地又扔了一块石头到溪水中。

转而想到,确实是正事要紧。方大失踪已有六七日,生死未卜。和他一道失踪的还有十余人。那茶肆掌柜说起杏花村的好话来如此熟练,骗过来的人不知有多少。还有潼川数年来失踪的数千名青年男子......

究竟是都去哪儿了呢?

嘉卉毫无头绪。这桩事虽说和她毫无关系,但既然知道了,哪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她想到果儿泪中带笑,说两个人在一块就是高高兴兴的坚定模样。

二人在山下转了转,没发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便回了陈三娘家。

午后,陈三娘在家中做针线,她男人并不在家。嘉卉本来就想和她打听,自然陪着一道去做。至于卫歧,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陈三娘闲话家常两句,朝屋子的方向努努嘴,问:“你长这么标致,怎么嫁了个哑子?”

嘉卉也轻声道:“他原来是会说话的。”

“你们是来临水镇寻亲戚,姓什么呀?”

她编造道:“听他娘说的,姓李,住在钱塘的临水镇上。他娘说他家开了家绣坊,我算是有点手艺,想来混口饭吃。”

“你们家里是出什么事了?”陈三娘从针线里擡头。

不然谁大老远地来找个只知道姓氏的亲戚。

嘉卉也学着她的模样,朝卫歧待的屋子努努嘴,道:“突然哑了,他不想在家里待了。”

陈三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姓李的开绣坊的,我倒还真没听说过。明日让我男人去镇上问问。”

“呀,真是多谢三姐了。”

难不成还真是个热心人?嘉卉笑盈盈地谢了一句,忽然见陈三娘面上神神秘秘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既然哑了,你有没有想过换个男人?”

嘉卉吃惊地看着她,想着该如何回答。

这杏花村的人,果然古怪。谁会对一个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问要不要换个男人。

嘉卉简直有些想笑,抿着唇思索。

屋里的卫歧也在等着她的回答。他耳力极好,嘉卉和那陈三娘虽然一直都是低声说话,但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暗自好笑。

嘉卉低头片刻,道:“总不能因为这,就改嫁吧。”

陈三娘只是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嘉卉一眼。

到了晚膳时分,嘉卉是跟着她一道做的,又见她和她丈夫都先吃了,才敢动筷。看着对面清秀妇人依偎在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身旁,嘉卉只觉说不出的怪诞。

日落而息。二人说了是夫妇,自然只给他们一间屋子一间床。

嘉卉躺在里侧。杏花村中万籁俱寂,一点声响都没有。

陈三娘家中的床榻窄小,两个人若是都躺平了难免碰到彼此。嘉卉侧躺朝里,对着黄褐色的砖墙。

她想起初替嫁时,二人都是睡得规规矩矩,相隔甚远。而之后在颐园,卫歧昼伏夜出,之后更是受伤修养,二人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过了。

分离半年的实感,一下子就涌现在心头。嘉卉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倚靠在他身侧。

他没什么反应,嘉卉也就闭眼装睡。正事要紧,她提醒自己。杏花村上下透着古怪,还极有可能是在拐卖人口。而这村庄能一直安稳生存,指不定背后有世族大官相护。

明日还得继续装相,静观其变。

她正想着,陈三娘就推门进来,说道:“山下蚊虫多,我给你们点个香。”

闻言,嘉卉装作被吵醒,道了谢。陈三娘又是一脸笑眯眯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甫一合上门,卫歧就飞快起身,吹灭那刺鼻的熏香。

他道:“迷魂香。”

这种东西,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

嘉卉奇道:“怎么不给我们二人介绍活计了?陈三娘分明还说要替我打听绣坊的t。”

“他们这回是急着下手。而且目标是你,不是我。”卫歧道。

想到杏花村里怪谲的每对夫妻长相,嘉卉明白过来,村里的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更让她感到惊讶的,还是如今的卫歧。他似乎比从前沉稳了不少。换做以前,大约是一个个审问过去,不说的就提剑。

想到这儿,她不由暗暗发笑。

倏然间,卫歧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快装睡。”

自己又飞快地重新点起那香,屏住鼻息回了床榻。

他按着嘉卉的脑袋在胸膛前,低低道:“先忍着别呼吸。”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

有人上前掀开被子一看,吹灭了迷魂香,道:“睡熟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嘉卉听出是陈三娘的丈夫,她叫她六郎。

“这个妇人难得,溪女娘娘见了一定高兴。”

陈六郎训斥道:“这么心急做什么?现在把她们弄昏迷了,不还是要等着溪女娘娘明日派人来收。”

不知陈三娘做了什么表情,陈六郎又道:“好了好了,还委屈上了。这个妇人比老三家那个要来得美,就是已经嫁过人了。”

“你说溪女娘娘会更满意谁家供奉的?我瞧着还是她好。”

“我们家一直给她做事,娘娘也该赐福我们家了。”

嘉卉越听越心惊。钱塘和吴兴离得不远,她在这一带生活十余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溪女娘娘。

这杏花村难不成都是她的信徒?

“六郎,那这男人该怎么办?”

“扔谁家井里去。”

嘉卉一惊,轻轻推了推卫歧。

卫歧捏住她的手,没有动。

忽然又有一个小孩清脆的声音,道:“什么溪女娘娘,就是骗人的,她自己也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转而一阵孩童的哭声。

听脚步声,似乎是陈氏夫妇领着孩子出去教训了。

一天了才知道这家人还有个小孩。嘉卉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重重的脚步声又近了,朦胧夜色中,二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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