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十年之痒?求婚大作战!(完)
“咦,好浓的香火味。”楼知秋推着行李箱,看小径两边点着的蜡烛。“这是什么特殊日子?”
一条昏暗崎岖的小径掩藏在两侧的绿化带中,贴着绿化带的边缘插着一丛一丛的线香和烛火,照出了整条蜿蜒的羊肠小道。
庭雨疏正拿手机看地图,“现在是农历七月吧?”
“是,难道是鬼月驱邪!”
庭雨疏看了下日历,“今天是七月三十,地藏王诞辰,插地香。”
“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个是地藏王菩萨吗?”
“嗯。”
在冰岛时庭雨疏说带他去个地方,等回来上了一星期班,周五晚上两个人开车来了舟山群岛。
楼知秋只跟庭雨疏以前去过一次主岛,有年中秋陪他和小阳去探亲,发生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此后多年再没去过舟山。
这回他们开车坐渡船去了一座外岛,上岛之后楼知秋在沿海公路上开着车,“这边海水是蓝的。”
“嗯,这边远离出海口。”
“这个岛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庭雨疏没对他提起过多少舟山的事,他只知道舟山是庭彦斌的老家,以及庭雨疏初三时在舟山念的。
“这是我爸爸长大的地方,后来庭家人陆续搬去了本岛。我小时候每个暑假都在这过。”
“那也是二十多年前了。”楼知秋有些感慨,“和你印象里有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太多大的变化,旁边有岱山岛,景区开发重心不在这,但修了海上公路,以前这边没有通车,只能坐船来回。”
楼知秋想到,“那以前庭家都没搬迁到主岛上,都在这里吗?”
庭雨疏回答,“各个岛上都有,过年的时候跟爸爸回来探亲,每天坐船去一个岛。”
“那还挺好玩的。”楼知秋笑了两声。
“我们坐的船很小,没有船舱,只有遮阳棚,我们在上面得坐板凳。经常会碰到游轮,上面的游客隔很远对我们尖叫招手。”
“其实我开始不理解,后来爸爸说他们把我们当渔民了。”
楼知秋觉得庭雨疏的生活处处透着一种诙谐的冷幽默,忍着笑,“你现在呢?”
庭雨疏思考两秒,“我至今还是不理解。”
楼知秋笑出了声,想象一艘挂满轮胎的小型渔船边驶过一辆大型游轮,甲板上站满了闲情逸致的游客们,看到海上漂流、环境艰苦的小船,就像核动力破冰入港,见到爱斯基摩土著小型聚落,新的大陆就此连接,庆祝各自迁徙的种群会师,登陆的一小步,是人类大团结的一大步。
被当作NPC的庭雨疏面无表情地目睹无数翻飞挥舞的手掌以及欢呼声漂过,头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到底好笑在哪里?”庭雨疏费解道,他想起当时庭彦斌也在哈哈大笑,还跟游轮上的人挥手致意,这么说来,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二十年。
楼知秋被庭雨疏一本正经的问话逗笑得更厉害,“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你不觉得吗?”
“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楼知秋笑地差点打歪方向盘,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车速降下来,变道在右边,有点不相信地问,“你是故意接梗的吗?”
庭雨疏困惑极了,“什么梗?”
“你刚才这句话。”
庭雨疏头上的问号都快现形了,“这不是鲁迅杂文集的一句话吗?”
楼知秋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把车停在路边,控制不住地笑了三分钟。
“那你打过鱼吗?”楼知秋脸都笑僵了,跟庭雨疏解释了这个互联网热梗,又好奇地继续打听,“其实我一直有点想体验下当渔夫,晚上再做生鱼片卖。”
“没有。”庭雨疏想了下,“没有出海打过鱼,但是家里有虾塘,冬天我会捞虾,再坐船去本岛赶集卖,借此逃避走亲访友。”
楼知秋不关心虾啊鱼的了,“那很冷啊。手有冻着吗?”
“有点吧,不过时间不会太久,没冻伤过,而且买完家里要的年货,剩下就是零花钱了,但集市上很多东西,所以我去的时候没钱,回来的时候还是没钱。”
楼知秋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忧伤的味道,又觉得怜爱,又觉得可爱。
“那种虾叫水白虾,很好吃,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养殖户,只有野生虾。”
“现在是不是也到了吃蟹的季节了,”楼知秋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去赶海吧!自己去捉。”
“本来计划后天去。”庭雨疏查看岛上的潮汐表。“怕忙活一场颗粒无收,事先买点菜,有备无患。”
楼知秋感慨,“还是你周全。”
“就今晚凌晨吧,你想去的话。”他关了手机。
他们出行带的东西不多,手套溯溪鞋,两个桶,两个铲子,一个耙子,一个夹子。夜半一点出了门,开车停在沿海公路边,下了海滩。
楼知秋开了头灯,观察着退潮后的沙滩,捡了几个漂亮贝壳和辣螺。
“你看!”楼知秋眼尖看到远处有个白的发光的玩意,快步上前捡起,朝庭雨疏示意,“好大的海螺!”
他把螺丢到桶里,还捡了个渔民丢弃在海边的柳珊瑚玩,等到庭雨疏走过来,他发现了一个洞,挖了一下,里面有水,随即用铲子开铲。
按他的话来说,在庭雨疏的教学下已经从青铜蜕变成为了白银水平,能够自己巡着痕迹抓鱼摸虾,无需帮带。
果不其然,挖到了一只……大抱脸虫!
哇哈!
楼知秋把八爪鱼捞住,往庭雨疏跟前亮了亮,高高抛起颠了一下,丢到桶里。
接着走了一两百米,竟然看到了一排海胆在浅坑里走路。
楼知秋捡得开心,还没发现庭雨疏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微妙。
这片海滩上蛤蜊和芝麻螺、海蛎子不少,岩石的水线上有不少将军帽,庭雨疏跟他一起铲了一侧,顺便还搬了好些螃蟹,这个季节正是梭子蟹的成熟季,海边多得捡不过来,但想要再大一点的就得往海里面走了。
庭雨疏正在抓螃蟹,听到楼知秋哈哈笑,叫他来看。
一扭头,见楼知秋捏着一只搁浅的倒霉鱼提起来,“这是什么,长得好卡通,好好玩,像陶瓷钥匙坠。”
他摆了下头,用头灯把整条鱼纹理也看了下,点评,“长的有点像儿童版燕尾斑,黑化版小丑鱼,像????鱼的杂交。”
“这是石九公,长不大的,和石斑长得有点像,但不是一种鱼。”
“噢……”楼知秋晃了晃鱼,胖胖的鱼头瞪大眼睛,吐了口水,“难怪丑萌丑萌的。”
“它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以前我们去滩涂看水鸟,结果光顾着看两条跳跳鱼打架了。”
头部长得像青蛙,身体和尾鳍本来很漂亮,有蓝色的斑点花纹,但由于跳跳鱼喜欢在岸上爬,需要保持湿润,最爱在泥巴里滚在滚去,跳来跳去,为了让鳃在离水后不塌陷下去,需要一直含着水,因此看上去异常滑稽。
两条跳跳鱼在一起打架就更好玩了,比赛谁嘴张得更大,抽搐一样互相砸头,看谁跳舞更厉害。
楼知秋又抓了一个新鲜好玩的,“你看我抓到了蟹老板!”
这只蟹,通体血红,体型很小,一对蟹眼高高竖起,探来探去,甚至还有眼睫毛。
“我见过这样的帝王蟹,一边蟹螯很大,另一边没有特化,但这只也好小啊。”
“这是雄性招潮蟹。蟹螯不能用来进食,用来打架和求偶。我小时候看见过一次,退潮后会爬出来,一平米有几十只,对一只雌性挥动钳子求偶,有趣的是所有雄性节奏是一样的,看上去像群舞。”
“这个能吃吗?”
“能,一般会拿来做蟹酱,也有人会拿来油炸,但这种做法比较少。”
“老婆,这是什么啊?”楼知秋又抓了一只蟹,颜色橘红,“蟹螯好漂亮,不是很大,但是形状好饱满。”
这是螃蟹的近亲,庭雨疏说了个他明白的雅称,“礼云子。舟山吃得不多。”
没有太多生活常识的楼知秋惭愧道,“吃过这么多次它的卵,今天才知道产自这只小螃蟹。”
他心生愧疚,把小螃蜞放到水里,拍了一下放生,“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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