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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十年之痒?求婚大作战!(完)(2 / 2)

两人往水里走了点,抓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有点像面包蟹。”楼知秋仔细观察,“但感觉比面包蟹更像面包……”

“正直爱洁蟹。”

“什么?好犯规的名字,长的也好犯规。”他不客气地搓搓光滑的蟹背,觉得圆圆的红红的好可爱。

“嗯,它还有更犯规的,你吃了它,它晚上可能就把你招走了。”

“哇。”楼知秋换了个尊敬的手势,双手拖着,用古惑仔的语气说了句广东话,把螃蟹放生了,“大佬,你好走呀。”

他跟只猫似的,在海滩上的水坑、沙洞、岩石边跳来跳去翻铲抓鱼摸蟹,如此两三小时,潮水开始涨起来了,两人的桶也塞满了。

“这是我以前来五次才会有的收获。”庭雨疏说。

像一排海胆连着走这种事更是闻所未闻,舟山人没有吃海胆的习惯,也没有大批量养殖,海边能捡到纯属偶然。

“我运气这么好。”楼知秋兴奋道,“这肯定是爸爸给我的见面礼。”

庭雨疏竟没反对,笑了一下。

他们往回走,感受到水线越来越高,一开始没过脚踝,现在到了膝盖。远处传来轮船汽笛模糊飘渺的声音,夜色依旧很深。

将要上岸时,楼知秋余光忽然看见海里似乎有什么光亮,转过头去,只见蓝色的星点点缀出浪花的形状,在漆黑的夜里莹亮无比,整条发光的水线仿佛一条变形的丝绸灯带,轻柔地拍向岸边,它的明亮让夜色更沉,广袤的天地间唯独这一抹荧光亮色,仿佛踏入了绮丽仙境。

是蓝眼泪,楼知秋见过的奇景太多,很难被打动,但心里也滑过一抹意外之喜,想叫庭雨疏也看,只是刚转头,看见庭雨疏怔怔地看着大海,一动不动,一颗泪滚到脸边。

望见那颗泪,楼知秋心里的震撼难以形容。

庭雨疏是很难很难流泪的,楼知秋上一次见到还是几年前自己在灾区出了意外事故,灾难来临时,生命一样平等羸弱,他本可以保全自己,却选择了挺身而出,通讯毁坏后,他们失联了几天,再见面时,还没来得及庆幸,他便倒下发了高烧。

醒来时庭雨疏就守在他身边,脸色好憔悴,连喜悦都显得那么枯竭。

楼知秋不愿看他难过,调侃自己说了个笑话想逗他开心,庭雨疏是要笑的,但那个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苦涩了,他皱着眉,下颌也紧皱着,和眼睑一起颤抖,他神情纷杂,低头掩饰情绪时,眼泪压抑不住滚了下来。

他说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这句话勾起了楼知秋的愧疚,让他想起自己最难熬的时候。他流着泪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坦白道,“我不敢想你,我怕想你会让我变得懦弱。”

但是,但是……楼知秋回忆起死里逃生,离死亡最近的那一次心情,愧疚地泪流不止,如果那就是自己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天,连最后一刻都没有想着庭雨疏,被抛下的人该多可怜啊。

楼知秋觉得自己从那时开始变得软弱,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去做英雄,可他要做庭雨疏的知秋。

但是,庭雨疏此刻的眼泪却没有悲伤与苦涩的气息,那迷人的静谧停留在他脸上,令楼知秋感到奇异的安宁与神往。

他走到庭雨疏身边,见他垂下眼,又滴了一颗泪,声音却不见哽咽,“我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假期,爸爸借了别人的帐篷带我和小阳来这里露营,那天我们真的等到了蓝眼泪。原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荧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泪里也流淌着蓝色的星光。

楼知秋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一种很迟钝而沉重的情绪击中了他。他看着海岸边的黑礁石,浪花拍上时,蓝眼泪勾勒出流体的运动脉络,荧色亮点拉出一条短暂的光线,像流动的神经触角细丝,但很快便如余烬般湮灭了。

海洋是一个混沌的生命体,无数心脏和大脑存在于任何一个角落,生命能量蕴藏于无形之中,只有当它与大陆接壤的狭长海岸线中,那于粗粝摩擦中损失的碎屑般的触肢,生命能量会在衰竭时最后绽放一次,脱离大海后消散干净,死亡后的残肢在下一次涨潮时回归到海洋本体中。

生命的智慧无可比拟,周而复始的新生与死亡,唯有阴暗交替间,才涌动着希望。

寥寥数语,楼知秋不能想象全貌,他无法知道那天他们父子在海边捡到了什么贝壳,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天究竟为什么在开心,或许就连庭雨疏自己,也忘记父亲的模样了。

但这场蓝眼泪一定和当年一样闪烁动人,生命在这一刻偶然地回溯,两个夜晚就此重叠,大海让逝去的东西重焕新生,父亲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楼知秋注视着庭雨疏沉默恬静的侧脸,对他的一切所思所想都感到未知,也许被遗忘的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会记起自己捡了一对镜像对称的白贝壳,里面盛满了细碎的白沙,用海水淘洗干净,晶莹剔透,在月光下泛着冰凉的微光,比在一起,像一对婴儿的手掌,一旁父亲微笑的面庞也逐渐分毫毕现,那张黧黑的、吃过苦的脸上眼角皲裂的沟壑都那么分明……

庭雨疏不言不语,像一个沉默的宇宙伫立在自己身边,楼知秋却感觉心脏被浸泡在异常坚韧有力的触感中,在肃穆与恬淡的哀伤中,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

他们将要回到民宿时,庭雨疏接了个电话,看了眼时间,和对方说稍等两分钟。

“你买东西了吗?”

“嗯。买了一些靠我们自己捞不到的海鲜。”

楼知秋笑,“你这么怕我吃不饱。”

庭雨疏也笑,“机会难得。”

几个渔民开了辆面包车,抱给他们一个冰水泡沫箱和账单,庭雨疏扫了眼海鲜,付了款,楼知秋提着两个桶站在一边,看不见他买了什么,但见泡沫箱挺小,没多少海鲜,转眼却听见渔户的手机报出天价的收款,不免有些好奇。

到家一揭开泡沫箱,嚯,一堆虾兵拥护着龙,几条小白龙,最抢眼的是一条六两左右的野生大黄鱼,名字有多普通,价格就有多骇人。

“你怎么买黄金龙?”楼知秋好奇问。

野生大黄鱼是江浙一带很多经典席面口彩菜的菜头,但在楼知秋看来,金融属性大于食用价值,他们自己私下吃饭一般不会买。

“本来只想买点水白虾和虾潺,店家问我要不要夜捕大黄鱼,以前在舟山的时候,爸爸说他小时候大黄鱼还没绝迹,随便一捞就能吃,后来吃不起了,他一直说想给我做了吃,想起就要了条小的。”

大黄鱼的价格高有很大部分程度是因为人为捕捞的方式,刻意让鱼在夜晚最黄的时候捕捞,再包住放到冰水中,好让鱼半死状态下能保存金黄的颜色,鱼死之后,身上的颜色便不会被紫外线分解了,鱼身越金,体型越漂亮,卖的就越贵。

庭彦斌那个年代大家还无所顾忌地白天捕鱼,捕上来的都是银色的,到了现在,已经没有渔民愿意白天捕鱼了,因为价格上不去,即使庭雨疏无所谓鱼的颜色,但也需得为此买单。

看着这条金碧辉煌、尊贵无比的鱼,更觉物是人非,爸爸在这恐怕要啼笑皆非吧。

他们带回来的海鲜现下自己易处理的不多,其中有部分楼知秋还打算和他们做朋友,因而差不多只能蒸一小锅,加上买的海鲜两人吃正餐就刚刚好了。

这会天还没亮,庭雨疏问要不要睡一觉起来再处理,楼知秋却干劲十足,他要做椒盐虾潺,剔小白龙的手法异常熟练,庭雨疏则处理了那条大黄鱼,没有开肚,用刀在鱼的排泄口划了刀,用两根筷子就把内脏清理了干净。

水白虾做的是生腌醉虾,做法更简单,酱油混水做底汤,再加几调羹糖和白酒,放点大蒜子和干辣椒就好了。

他们在院子里支了桌,菜上桌时,天竟然还没亮,做饭期间楼知秋又问起一些舟山往事,庭雨疏说初三中考时,学校组织了每个毕业班的班长去普陀山求香,买开光的符回来分发给同学,但是晕了海船,天气热,又爬了山,在蒲团上一磕磕倒了,僧人们集体给他做法才醒来,第二天申霖的提前录取就到了,爸爸说这是观音显灵了……

楼知秋也给他分享了一个自己小时候类似的趣事,庭雨疏把腌好的醉虾端给他,天开始蒙蒙亮,粉色的霞光穿透云层,给晶莹剔透的虾身抹了一层玫瑰色泽。

楼知秋夹了一只,尝了尝。

“好吃吗?”庭雨疏问。

“嗯!好鲜!”说着又夹了一只。

平时各有各的忙,自己做饭次数不多,但每回一起做饭,他做的菜楼知秋都吃得狼吞虎咽。

“你也吃这个!”楼知秋对着那盘椒盐虾潺示意,“尝尝怎么样!”

在楼知秋期待的目光中,庭雨疏夹了一块,品尝后肯定了他的厨艺,这个菜不好做,火候难掌握,要做到色香味具全不简单,楼知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五谷不分的厨房菜鸟了。

“我觉得有点吃不完……”

庭雨疏有些奇怪,两人凌晨起来忙活一通,现在都累了,以他对楼知秋的了解,现在该很饿才对。“是不是熬夜了不舒服?”

楼知秋摇头,看着桌上的清蒸大黄鱼,“感觉菜多了,我们要不把大黄鱼烧给爸爸,这样爸爸也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绕了半天原来在这里,庭雨疏无奈打消他的想法,“吃你的。”

楼知秋只能低头认真干饭了,听话地夹了一筷子大黄鱼,听见庭雨疏又问了一遍,“好吃吗?”

不假思索的回答,“嗯嗯!”

“只有活着才能吃到这些,”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回轻了很多,“和在我身边。”

楼知秋的动作为不可察一顿,继续动着筷子,速度却慢了下来。他没有擡头看庭雨疏,却能想象他的表情,除却一贯的宁和,还会有一点浅淡的赧然,以及眼里如豆一般跳动着的热意。

他没有问庭雨疏为什么要带他回到这里,只以为他带自己放松心情,现在才恍然,他是要自己感受生活,他把他的过去介绍给自己,让自己也走一遍他的路,感受一样的美食在舌尖鲜活的滋味,遵循着自然,大海的规律,感受生命周而复始的能量。

也许他本来只想说前半句,可是后半句让楼知秋看到了他的脆弱和不舍,他在对自己情不自禁地撒娇,在挽留自己。

楼知秋很想说,在海边的那场蓝色眼泪里,他已经彻底回到了庭雨疏身边,可他鼻酸得厉害,怕自己开口就是哽咽。

“你怎么不说话啊。”庭雨疏等了他一会,还是没回应。

“说什么?”楼知秋擡头看他,不敢说太多字。

庭雨疏已经放下了碗筷,两手叠在桌边,很认真地进行这场对话,眼睛微弯,“什么都好,谈情说爱啊。”

楼知秋深深地看着他,“我不可能和你只是谈情说爱。”

太阳彻底出来了,玫瑰金色的日光映照着庭雨疏秀逸动人的侧脸,隽永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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