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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 不可能的可能(完)(2 / 2)

真有气节的硬骨头早就被殿下不知“请”到何处调教去了,十几天没见人影,恐怕不是进了诏狱,便是入了黄泉,给先帝打头阵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还是沉住气为好。

内阁首辅徐法胜环视四周,见满目皆是“俊杰”,心知大势已去,他想再有所动作已然不能了,心下长叹一声,也将头低了下去。

他们等待许迦叶抑或是昭华长公主驾临,却久久未见其踪影,殊不知二人如今皆在宫外。

许府中。

李云舒将臂弯里拢着的两只山雀塞到许迦叶怀里,轻手轻脚地扶着她从床榻上坐起来,行至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回转过身将茶杯递给她。

许迦叶半倚在榻上,轻咳了两声,被子顺着身躯滑落。

李云舒目光划过她身前,不由微微一滞,眼睛立时便睁大了:“你……”

许迦叶眉眼微弯,将两只雀儿往怀里拢了拢:“殿下没有看错。”

两个白团子将头埋在柔软里,哼哼唧唧地叫了好几声,声音软糯糯的。

李云舒耳根发烫,忙别开视线,稍稍恢复镇定后,凑近细瞧许迦叶的眉眼,明明她身上的味道泉水般明澈清浅,她却觉一股香风拂面,一时间头晕乎乎的,心间莫名泛起痒意。

没想到许迦叶竟是女子,她心生如涟漪般荡开的欢喜,如此一来,他们便好更相亲近了。

许迦叶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微别过头去,鬓边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李云舒望着她因重病卧床而倦怠憔悴的面容,心中的欢喜渐渐淡了下去。

这么多年来,许迦叶怀揣着这个秘密在险恶宫闱中艰难求生,于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几度浮沉,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行走,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

更别提她还屡遭李砚辞胁迫折辱,女子在这种情境下总是更可怜的,不说旁的,一碗碗避子汤药灌下去,身子也坏了大半了。

怪不得她的身体这些年来总不见好、动辄缠绵病榻,好不容易脱离了李砚辞的魔爪,却又重病缠身,那个畜生不免死得有些太轻易了。

她眼眶酸涩难忍,将许迦叶的手包裹在手心,哑声道:“你受苦了。”

许迦叶擡起眼睫望向她,见她泫然欲泣、眸中满是疼惜,心知她恐怕脑补了些有的没的,心下叹了一声,心道这恐怕是李家人的通病。

李云舒动作轻柔地帮她将发丝拢至耳后,正欲再说些安慰之语。

恰在此时,秦安在得许迦叶允许后掀帘而入,向她呈递上一封书信。

许迦叶扫了一眼信封,又是薛柏清的信,也不避着李云舒,当场将信拆开。

前段时间薛柏清在信中说他已安排好了一切,可助她假死脱身,她所谋甚远,怎么可能远走偷生,自是一字未回。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把控朝堂的消息料想已入他耳,不知他作何感想?

她垂眸翻看,唇角轻轻扬起。

薛柏清在信中言他有眼无珠、不识真神,昔日竟因政见不合与她这等人物起了龃龉,说了许多讨好她的话,发誓今后愿任她驱策,唯她马首是瞻,言辞中极尽卑微之能事。

她回味了一阵子,不禁笑出声来,薛柏清啊薛柏清,你也有今天?瞧着那般端方正直,竟也有因忌惮她的权势而逢迎的时候,他若在她面前,她高低得问他一句:“薛卿为何前踞而后恭?”

李云舒见她笑得开怀,也跟着笑了起来,心知这书信的内容应当与政事无关,便问道:“不知是谁的书信?令你这般开怀。”

许迦叶给薛柏清留了些面子,挑出一页不那么低声下气的给李云舒瞅了一眼,笑道:“前慢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世人言其光风霁月、颂其高风亮节,皆是被他蒙蔽了。”

李云舒起初不敢相信这是薛柏清的笔墨,先不论他以性情刚正闻名,纵使是为了不让昔日养望之功亏于一篑,也不该如此自损声名才对。

但她回想起他字里行间虽竭力压抑却仍波涛汹涌的柔情,擡眸望见许迦叶晶亮的眼眸和久未消散的笑意,心中突然有所明悟。

毕生清誉,不及她莞尔一笑,薛柏清真真是个痴人。

她莫名有些不大愿意让这两个人过多接触,问道:“他既有攀附之意,你可有接纳其投诚之心?”

许迦叶知晓李云舒此言存了试探之意,笑意渐敛,擡眼与她对视,她将书信明示于她,除却抖羽毛外,另有目的。

“朝野众臣皆心向朝廷,何来向我投诚之说?制度人心在此,党争不可避免,肉食者亦因从此两方面双管齐下,尽可能消弭其祸。你我二人居其位、谋其事,实不应视乱象为寻常,甚至因此君臣离心、纷争不断。”

李云舒沉吟半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之心不染权争,只愿与你携手共进。”

她轻轻牵起许迦叶的手,柔和了眉眼:“我也唯你马首是瞻。”

许迦叶见李云舒眼神真挚,心知她应当是被她忽悠瘸了,轻咳了一声:“你如今身份改易,切记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李云舒眸光柔和:“身份虽变,此心不改。”

她察觉到许迦叶眉眼间倦怠之色愈浓,忙扶着她躺下,将两个白团子从她怀中捞出来放在枕边,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好生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你不是想把这两只雀儿放生了吗?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许迦叶与枕边的圆滚滚的白团子们对视,见它们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瞧,小翅膀扑闪扑闪的,心立时软成了一滩水。

她擡眼望向李云舒,答应道:“好。”

李云舒走后,许迦叶将秦安唤了进来,让他在登基大典举行前把太后送走:“乱棍打死,别让她死得太轻易。”

原身的愿望是让太后死得跟她一样惨,因而她这么多年来才迟迟按兵不动,没有给她下毒。

登基大典由礼部官员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许迦叶的意思是在月内择一良辰吉日如期举行。

而在李云舒看来,什么良辰吉日都是虚的,何时许迦叶的病好了,那便是最好的兆头。

半个月后,恰逢吉日,许迦叶的病堪堪痊愈,登基大典便于此日召开。

许迦叶身着织有十二章纹饰的亲王冕服,头戴两侧镶梅花形金穿、内贯金簪的九旒冕,长身玉立、湛然若神,步履从容而来。

她未对身形做任何修饰,骤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便如平地炸响一道惊雷。

众臣被炸得七荤八素,愣怔良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忙垂眸敛去眼中的惊异,勉强维持姿态的端严。

许迦叶竟是女儿身!他们从前怎么就没有心生怀疑呢?

在场不少人以往被她的容颜所惑,都会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他们喜欢女子,若不想被嫉妒成性的陛下打杀了,还是把心思收一收。

如今陛下薨逝、成了先帝,许迦叶亦不再遮掩自己的女儿身,他们心中却依旧不敢起任何肖想之念,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了。

他们心潮起伏难平,阖眼强压心念,生怕堕其术中、为其所惑,像先帝一般因痴妄之心丢了性命,抑或是因心中妄念触怒于她,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

许迦叶本想看见惊讶的眼神,没成想在场众人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垂头阖眼不看她,心下不由觉得无趣,收回视线,行至队伍最前方站定。

典礼开端,先是祭告上天,紧接着群臣簇拥李云舒坐上祭坛东面的金椅,侍奉她穿上金椅钱摆放的帝王冕服。

在此期间,李云舒始终牢牢攥着许迦叶的手。

许迦叶觉得不妥,却听李云舒轻声道:“我有些怕。”便只能依着她。

昔年的登基大典上,李砚辞将她强留在身边,亦有此一言,可见近权势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无人能免俗。

众臣回归队伍,唯余许迦叶被李云舒紧握着手,站在她身旁,内阁首辅徐法胜从内侍手中接过玉宝献给李云舒,却被她塞进了许迦叶手里。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心生似曾相识之感,沉思半晌,突然想起先帝即位时,不就是把玉宝送进了许迦叶手中吗?唯一不同的是,彼时许迦叶以不合理法为由,以死相谏。

当今圣上不会也为其所迷了吧,他们想要一个神志清醒的君王怎么就这么难?

徐法胜心中却有不同见解,神情平静地回到队伍中站定。

如今朝中权柄尽数落于许迦叶手中,陛下自然只能韬光养晦、以待来日,曲意逢迎在所难免。

但正因如此,才给了他谋一个变相的从龙之功的机会,许迦叶身体每况愈下、动辄缠绵病榻,能撑到几时?

审时度势,才能在这内阁首辅之位上坐得长久。

许迦叶将玉宝送还给李云舒,说出的话与昔年并无分别:“陛下,这于礼不合。”

李云舒想起她以死相谏的往事,不强逼她收下,只要她能明白她的心意就够了。

她想与她君臣相得,共创盛世。

有不少臣子的想法与徐法胜不谋而合,但世事恰好未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发展。

李云舒御极之后,不再收敛锋芒,逐渐展露才干,全无半分韬光养晦的意思,不是为了与许迦叶争夺权势,而是一心只想为她分忧。

许迦叶集群贤智慧、百般斟酌之后拟定的有利于民的政策,李云舒从未为了争权抑或是博得既得利益者的襄助而稍有阻拦,一心做她的战友甚至是马前卒,近乎到了指哪打哪的地步。

君臣同心协力,大力发展女学,于祈寿三年实行男女同科,一时间女官盈朝、英雌如云;着手整顿吏治、推行新政、开放海禁,不过数年时间,海晏河清的盛世气象便已初步显露。

许迦叶心知李云舒与她志同道合,更明白她身为几乎被架空的帝王,能做到这一步有多么不易,起初的忌惮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弭,私心已将她当成挚友与知己。

李云舒待许迦叶柔软如水、对她唯命是从,只在一点上态度强硬,那便是不许薛柏清回京。

她力争将薛柏清派往东南,任命其为福州巡抚督御史,将开放海禁、发展海外贸易、荡平倭寇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上,誓要将他的回京之日压得遥遥无期。

以至于徐妙微都以二十五岁之低龄入阁了,薛柏清还未能见上许迦叶哪怕一面。

许迦叶见李云舒如此坚持,便随她去了,只以为她因为薛柏清在书信中的姿态对他印象不好,不愿他回京碍眼,但又知晓他小节有损、大义无亏、有经世之才,因而才将他摆在适当的位置上,让他为国鞠躬尽瘁。

李云舒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除了阻拦薛柏清回京,便是许迦叶的身体了,时时牵挂、事事忧心,饮食起居皆要细细过问。

因而当她得知许迦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法事已食素三日时,连马车都顾不上坐,快马加鞭便从皇宫中赶来了。

许迦叶于府门前相迎,站在她身后的道士躬身行礼。

李云舒瞥他一眼,眉头轻蹙。

许迦叶温声同她介绍:“陛下,这是清风观的玄诚道长。”

李云舒眉头蹙得更紧,命玄诚道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自己则牵着许迦叶的衣袖与她一同入府。

被亭台楼阁、轩榭廊坊围绕着的花园正中央伫立着一颗梧桐树。

李云舒擡眸看去,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挂满了黄底红字的符篆,被风一吹,发出苦涩的沙沙声。

她侧过头望向许迦叶,见她下颌瘦削了些许,心中一恸,嗓音喑哑道:“你这是何苦?别被那牛鼻子老道的虚妄之言骗了,做一做法事也就罢了,你茹素做什么?”

许迦叶与她对视,轻声道:“我是想着,心诚则灵。”

李云舒直想在她脸上狠狠捏一把,她已向她澄清过李乐衍是男子,她便改了称呼。

“你不是不信神佛的吗?你心念皇兄,我来帮你拜,保管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我为他供奉的长明灯从未熄过,你以为我做了皇帝就不管他了吗?我只求你别折腾自己了。”

先不论她记挂着皇兄的恩情,哪怕是为了许迦叶,她也不会让那盏灯熄了。

许迦叶眼睫轻颤,别开视线:“我不是求他往生,我是想来世与他团圆,我们约好了的。”

李云舒怔愣半晌,依稀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心头不知为何酸涩起来:“你们……”

许迦叶耳根有些发烫,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李云舒见她这般情态,心中既柔软,又团了一块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平之气,连皇兄也不叫了。

“酒肉穿肠过,也不妨碍你心诚,你不好好吃饭,李乐衍在天上看了也会不放心的,你忍心他为你担忧吗?你再茹素,我便每日都来监督你,勿谓言之不预也。”

许迦叶见她把监督说出了砍头的气势,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陛下之命,臣莫敢不从。”

三日已然够了,照张太医的说法,再多几日,她就可以直接去见殿下了。

李云舒在府中同许迦叶一起用了一餐饭,盯着她吃了不少肉,这才放下心来。

她见许迦叶漱口时咳了两声,忙劝她回房休息,不必相送:“我这就回宫拜佛,给他祈福去。”

以后她要一日三拜、日日不缀,求佛祖保佑李乐衍往生极乐。

许迦叶见李云舒一挥衣袖,步履匆匆而去,心道向来温和的陛下今日有些不同寻常,恐怕是因她不爱惜身体而生气了。

其实她有分寸的,亦知晓转世续缘之说不过是抚慰生者的虚妄之言,更不要说她不会在本世界轮回。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期待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流水桃花,换了人间,她于熙攘人群中偶一擡眼,宿命般撞进一双温柔明澈的眼眸。

他望向她,笑意清浅。

一如当年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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