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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 不可能的可能(完)(1 / 2)

法事不可能的可能(完)

他见许迦叶低垂着头,鬓边一缕发丝垂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时间只觉摧心剖肝,他何苦说那些话提醒她?

眼眶酸涩间,泪水砸落:“对不起,我以后绝不再提。”

许迦叶终于能听得懂人话了,微擡起头,掀起眼帘看向他:“我知道你在暗中帮我,收手吧,我不需要。”

李悼半跪在她脚边,目光柔和地与她对视:“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让你轻松一些。”

“这话你自己信吗?干脆明说了吧,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如愿。你我之间可谓是积怨已久。”许迦叶冷笑,俯身逼视他,手指按上他的眼尾,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倘不是你在太宗面前诋毁于我,我不会被他毁了眼睛。我是决计不可能放过你的,时间还长,咱们慢慢玩。”

李悼只觉晴天一道霹雳,炸得他险些魂飞魄散:“你说什么?”

许迦叶眸光森寒,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他的脸撇到一边。

“你指望能瞒得过谁?你之所为我一清二楚,数年以来不敢或忘。我等着你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祈求生路的那一天,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李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天旋地转,视野一时间模糊起来。

他知道许迦叶眼睛不大好的事,亦知晓李乐衍为此操碎了心,寻觅名医却终无用处。

他甚至还在心中想过,李乐衍走了,只要他把一颗真心捧给她践踏玩弄,也许有一日她会愿意他做她的眼睛。

可他方才听到了什么?他竟是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

他心知她所言并非空xue来风,那时他还没见过她,探听到李乐衍把她放在心尖子上疼,李砚辞又为了她闹得满城风雨,心里一面嘲讽他们为了区区一个阉人犯了失心疯了,一面自以为寻到了让李乐衍悲痛欲绝的契机。

他遣人在父皇处挑拨,未见父皇将她打杀了,还遗憾了许久。

后来,他为父皇并未下手而庆幸不已,只道是幼时在佛前没有白跪,神佛终究是庇佑于他。

却原来自作孽,神佛亦救不了他!

李悼心口钻心得疼,硬生生扯断了手中的佛珠,沉香珠子滚落在车厢内铺着的白色地金云龙缠枝绒毯上,陷落于泥淖般被裹缚得喘息不得。

脸颊一片湿润,血腥味愈发浓郁,他犹自未觉,双膝跪地匍匐在许迦叶脚下:“害你至此,我还有何颜面茍活于世,只求能在死前赎清自己的罪孽。”

许迦叶见李悼一副万箭穿心、行将断气的模样,眼角坠下血泪两行,不由眉头微蹙:“何必作此姿态?看你凄惨,我只觉快意。你死了,便是最好的赎罪。”

李悼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泣血:“迦叶,你的心总是这样软。死是最轻易的,生不如死才是如临地狱。”

话音刚落,他从袖中拔出短刀,扯开衣衫,往身上割去。

一刀又一刀,每次只割下薄薄一片血肉,凌迟之痛痛入骨髓,却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原来悲痛欲绝是这般感觉啊,他想让李乐衍品尝的痛苦,最终却自己咽下了,这算不算自食恶果?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可迦叶被卷于其中,何其无辜?

他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许迦叶在他割下第一刀时就怔住了,回过神来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静默地看着他把自己剐成了血葫芦。

李悼割了数不清多少刀,鲜血如雨幕般落下,砸在地毯上,将缠枝花纹染成绽开的血色,他因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却还记得向许迦叶道歉:“对不起,我把你的毯子弄脏了。”

许迦叶的声音古井无波:“这条地毯,我会珍藏的。”

李悼神志混沌,全身脱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地,用最后的力气举刀往眼眶捅去。

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他恍然间想起他曾窥见许迦叶与李乐衍坐在凉亭里,李乐衍剥荔枝给她吃,用刀小心翼翼地去核。

他多希望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露出一个纯然的笑:“迦叶,我剥荔枝给你。”

殷红的血液大股大股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与先前自眼角蜿蜒而下的血泪融在一处,覆盖了整张脸颊,像是以血为泪,痛哭过一场。

他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玉山倾颓,周身的血如山间的溪流,汩汩流淌。

他已无法视物,眼前与其说是黑暗,不如说是虚无一片,意识朦胧间,他听到许迦叶的声音,那应当是她在吩咐属下。

“把他擡回景王府,别让他死在半道上。”

她俯身凑近他,声音回荡在他耳畔,像一缕温柔的风,拂散了周遭的血腥:“既要生不如死,那你可千万别死得太轻易。”

他的心又痛了起来,她总是这样心软,心软得令人心疼。

命人将伤重垂死的李悼擡走后,许迦叶并未立即下马车,她被周遭的血腥气包裹着,静静注视着地毯上的缠枝牡丹,花朵吸饱了血,愈发娇艳。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李悼不是想利用她,而是真的爱她。

多荒诞啊,这些人说爱她,却百般折磨她,不将她蹂躏至死不罢休,他们的爱与恨究竟有何分别?

她自认心硬如铁,看仇家倒霉,心中自然唯有畅快。

她低垂着眼睫,拿起放在座椅旁的圣旨,掀帘下车。

自许迦叶离去后,李砚辞便一心等着她回心转意,不再抗拒喝药,几度濒死亦苦苦支撑着。

清醒时,他亲自拟了几个名字,希冀着其中有一个许迦叶会喜欢,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些名字都不好,盼望着她愿意与他一同给那个孩子起一个。

他苦等良久无果,终于心灰意冷了。

他心知他到了可以死的时候,可他不能就这样因伤重死了,他的死要与许迦叶全无关系才好。

其实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他身上有太多旧伤,就像太医劝他将刀放下时说的那样,死于感染者不知凡几,天子亦不能免俗,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他死与不死、因何而死其实无关紧要,但他担心她半夜想起来时会猛拍被子:“他竟真把他的死赖我身上了!”

她生气的时候很可爱,但气大伤身,他不能不为她着想。

他遣人给许迦叶递话,希望能再去永和宫看一眼。

这些年来,他时常去永和宫静坐,他一生中最好的回忆都在那里了。

她允了他的请求,她总是像小刺猬一样竖起一身的尖刺,其实最是心软。

他令刘采等候在外,孤身一人踏入永和宫的宫门。

不知不觉间,夏季已然来了,浓荫如盖、蝉鸣阵阵,熏风拂过,檐角风铃声清脆悠扬。

就在这片屋檐下,他问她能不能把教秦安的那种棋也教给他。

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与他对坐于棋桌旁,将规则讲给他听:“这叫五子棋。”

他同她下了五局,五局皆输,她擡眸犹疑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她大抵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傻子。

她不知道,她胜了一局后眼眸晶亮、强压嘴角的模样令人心头发软。

李砚辞在廊下默然伫立良久,身形摇晃起来,他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咳了两声,将染血的帕子团成一团,转身略显蹒跚地走进书房,行至书架前站定。

书架上的书整齐地排列着,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上。他起初搬入承明宫,后来又入主养心殿,这些书却一直留在这里,从未挪动过。

有段时间,他总是瞧见许迦叶苦着脸翻书,打眼一看,原来是《大学》,他笑道:“我们迦叶要考科举了。”

她擡头瞪他一眼,头很快又低了下去。

那之后,他搜罗了许多山水游记、志怪小说,吸引她的注意。她原先不大爱到书房这边来的,可自从有了那些书,总能见她在附近徘徊。

他问她想不想看,圣贤之言看多了,不如换换脑子,她拔脚就走:“我一心向学。”

她看他的眼神,像看山林里引诱人的精怪。

这实在有些稀奇,因为此间精怪分明另有其人。

李砚辞的嘴角轻轻扬起,他想永世与她在一处,未免太贪得无厌了,其实能从她身旁路过,微风吹起彼此的衣袖,短暂地交汇一瞬,便已弥足珍贵。

李乐衍,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吗?所以人人都妄图占据她的心,只有你唯愿她平安喜乐、自在逍遥。

曾经他想不明白,为何偏偏是那个不敢奢求她的心的人,得到了她的全部柔情。

如今却了悟了,不争是争,无为是为,哪里是阴差阳错,分明是天道至理。

他的一念成执伤她甚深,来生便连路过都不要有。

她快要经过路边的一块石子,那石子却突然被一个孩童一脚踢开了,她视之如常,不觉有何稀奇之处,和身旁的友人说笑着走远了。

如此便好。

李砚辞掏出火折子,将书架上的游记点燃,书脊被烧得弯折起来,焦黑的褐色攀爬上去又蔓延开来,其上的书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这些书他还是带走吧,他的迦叶一心向学,是要当一代名儒的,把闲书留在这里,会打扰她钻研学问。

他又笑了起来,其实他明白,她是不会到这儿来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只是他一个人的。

火焰一寸寸蔓延,终化作席卷一切的冲天焰光,李砚辞静默而立,任由火焰沿衣摆爬上身躯。

他幼时不受父皇期许,被母妃凌虐,慈爱的眼神、温暖的怀抱,别的孩童司空见惯,他却从未得到过。

十六岁,遇所爱,可十年……不,是一生,他毕生的眷恋、爱慕,几近痴狂,不过大梦一场。

他这一生,全是憾事。

可他无憾了。

他爱慕着的人为他流泪、为他送葬,黑暗与寂静之中,她吻上了他的唇,问他痛不痛。

迦叶,我不痛。

漫天的火光裹挟着他终其一生都未曾感受过的热度,羊水包裹婴孩般将他吞噬。

等许迦叶接到消息赶来时,永和宫内的书房已化作了一堆焦炭,其他楼阁因火救得及时未受牵连,除却李砚辞,亦无其他人伤亡。

她注视着已成一片废墟、浑然瞧不出昔日模样的书房,阖上眸子,将过往回忆从脑海中尽数擦去,再睁眼时,眼眸波澜不起,半点泪光也无。

刘采小跑至她身旁,脸上满是泪痕,似是有话要说。

她擡手制止:“不必多言。”

擡眸望去,宫人们还在搜寻李砚辞的尸身,连烧焦的横梁都觉得可疑,停下脚步细细辨认。

她站在远处,并未上前,在他们还未找到尸身前垂下了眼帘,转身离去。

刘采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正准备转身与宫人们一同寻找,身后骤然传来一个内侍的高喊声:“寻到了!寻到了!”

那内侍的声音极高,流星般破开长空、传至远处,刘采瞧见许迦叶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朝前走去,没有停留,亦没有回头。

他心中生起一个念头,督主究竟是不愿回头,还是不忍回头?

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陛下解脱了,他的死于督主而言,又何尝不是解脱?

李砚辞驾崩翌日,许迦叶命周秉笔将他的遗诏昭告天下,奉天殿前,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确认诏书真实不虚后,面面相觑间不由心神震动。

陛下不是犯了失心疯,就是被许迦叶灌了迷魂汤了!

不,如今应当称先帝了。

众臣对先帝之死不乏揣测,自愿赴死、葬身火海,说出去谁信?怕不是被许迦叶逼杀了。

但先帝暴戾恣睢、残虐不仁,轻天下百姓如鸿毛,视满朝文武如夜壶,他走得早一些,于社稷而言说不准是一桩幸事。

至于女主江山、阉人摄政这一违背祖制、堪称荒谬绝伦的古今未有之奇观,他们不过稍稍腹诽了一下,视线扫过铠甲明光、兵刃喋血、一片杀伐之气的禁军队伍,思及已全然被许迦叶掌控在手的京营与北宁军,便顿觉何来荒谬之说,分明是吹响了盛世华章的号角。

昭华长公主登基,总做不出为了美色荒废政事、践踏臣工、成日发癫的荒唐事来。

秦王殿下掌摄政之权,却无生育之能,那更是妙至毫巅,天下人不必担忧江山易主,君臣亦不会上下相忌。

政通人和可待,舜日尧年可期啊!

他们将头低下去的同时挺直了腰背,作出一副在貌恭心服的基础上加入几滴气节的姿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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