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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还魂引(一)(2 / 2)

第二日,大军开拨,如同钢铁洪流在平原上涌动。

许迦叶骑马行于队伍前方,裴玄澈落后半个马身跟在她旁边。

她只当身旁的人不存在,举目眺望,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凛冽的北风中坚实而平静,明明没有丝毫亮色,却给人以生机暗藏之感。

倏地,她在远处的湖泊旁看到了几朵零星的小花,视线不自觉地被这几点难得的亮色牵动,等几乎要望不见时才收回了目光。

她沉默地前行着,思绪渐渐飘远,等她回过神来时,跟在她身后的裴玄澈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裴玄澈调转马头,打马向那处湖泊行去。

许迦叶的注视是极为难得的,她不为繁盛的春景驻足,不被闹市的烟火气吸引,总是刻意回避般低垂着眼眸。

上元夜灯火辉煌、烟花绽放,满城人头涌动,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知在做什么、想什么。

裴玄澈行至湖边,翻身下马,手在柔嫩的花瓣上拂过,挑了最富生机的一朵,将其轻轻摘了下来。

他并未驻足停留,一心只想快一些回到许迦叶身边去,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把花轻轻拢在手中,一夹马腹朝队伍的前方行去。

他被裹挟进钢铁洪流里,举目四望,却寻不见许迦叶的身影,心顿时凉了半截。

茫然间,他听到有人在唤他:“裴公子,侯爷发病了,你怎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这一声惊得他心如擂鼓,猛然侧过头,只见监军太监贺兴生骑马从右侧逼近,与他并肩而行。

裴玄澈明知失礼却无心回应,一心只想快些回到许迦叶身边。

他目力极佳,却也找了半晌,才在蜿蜒如长龙的队伍中找到了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一挥马鞭朝其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贺兴生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耐人寻味。

徐怀秀守在马车旁,见裴玄澈策马飞驰而来,没有过问他去了哪里,语气急切道:“裴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将军的病又发作了,你掀帘时速度快些,别让光透进去。”

时间拉回至一刻钟之前。

裴玄澈离开没多久,许迦叶便有了即将发病的征兆,看东西时眼前有闪光和黑影,晕眩感一阵阵袭来,左侧的肢体亦有些麻木。

她的手已经摸上了怀中的药瓶,但终究没有将其取出来。

有一次恰逢战事、情况危急,她死马当活马医,无意间发现前世张太医研制、她在这个世界已服用了数年的荼蘼引不仅能让她维持与常人无异的身体状况,还能将疯疾短暂压制下去,只是需要把药量加至平常的四倍以上。

是药三分毒,荼蘼引更是至少有七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是能硬挨便硬挨,眼下并非必须保持清醒的时候,她勉强维持着神志,当机立断命属下把她捆起来塞进了马里。

车厢被密封的严严实实、四面无光,灼烧感先于疼痛从头部蔓延至全身,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烧得滚烫的绞肉机里,浑身的骨骼与肌肉被一寸寸搅碎,有人连她的碎肉残骸都不放过,又用烧红了的刀子碾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意识渐渐溃散,将一切都摧毁殆尽的欲望不断升腾。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亮了一瞬,紧接着又恢复了黑暗,有人缓缓靠近了她,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她的脸颊。

她侧过头狠狠撕咬了下去,唇齿间满是血腥,她半阖着的眼中一片混沌,只剩下了本能。

兽类的本能。

裴玄澈半跪在地上低头看去,左手掌心的花朵不知何时已被他握碎了,血一般的、艳红的汁水渗进了皮肤之中,明明被许迦叶咬破的是右手,可他的左手却痛到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望向许迦叶,一时间只觉手上的痛楚行经心脏,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痛彻心扉。

如墨般浓稠的黑暗中,她蜷缩在狭窄的榻上,两鬓早已被冷汗浸湿,手脚皆被拇指粗的锁链牢牢地束缚住,腕间的皮肤因剧烈的挣扎被磨出细碎的伤口,她眼睑轻轻震颤着,喉间涌出呜咽般的低吟。

他颤抖着手去解她身上的锁链。

“不要解。”许迦叶喘着气道,她眼中仍是一片空茫,却恢复了些许神志。

裴玄澈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献祭般送到她唇边。

许迦叶不断吸吮着,几缕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她的眸子又清明了几分。

裴玄澈单手攥住怀中的帕子尽可能地擦去了手上的汁液,用左手贴上了许迦叶的脖颈。

周身的烧灼与刺痛缓解了些许,激荡在血管内的热流不再四处冲撞,许迦叶缓缓阖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清浅,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你出去吧。”

两年前,她救下了在宣武侯府刺杀案中侥幸逃脱、伤重垂死的裴玄澈,不是出于恻隐之心,而是因为她发现贴近他能唤回她的神志,他的血能缓解她的病痛,平息灼烧她四肢百骸的烈焰。

彼时她兵败漠西,以罪臣之身回京,遭君王厌弃、百官弹劾,开国勋贵一系更是欲趁机对她赶尽杀绝,她重伤未愈、顽疾缠身,苦苦支撑却力有不逮,将能解她痛苦、使她平静的裴玄澈视作了救命稻草。

她也怀疑过她的精神状态恶化会不会是因为裴玄澈在给她下药的同时以自己为解药,试图借此控制她,但大夫却说她没有中毒的迹象,罹患疯疾是由于受到的打击太重。

她救了裴玄澈,却也剥夺了他的自由,他态度温顺,实则心中不知在作何打算,两个人便这样纠缠到了如今。

“我不走。”裴玄澈收回手,将手腕上的伤口撕开了些许,又递到了许迦叶的唇边,“是上天把我们绑到一处的,我要守着你。”

时间缓缓流逝,他身上渐渐变得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知道自己已到了极限,将手轻轻抽了回来,轻柔地把许迦叶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解开,从角落里摸出了药箱,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还没有吃够教训吗?看来你不怕死。”许迦叶感受到他的动作,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道。

她虽然暂时恢复了清醒,但不知何时又会陷入癫狂,裴玄澈自幼肩负着带领宣武侯府由武转文的重任,成日里看书习字、一心要金榜题名,武艺上便懈怠了,好几次险些被她打死。

“我怕。”裴玄澈低声道,他若是死了,许迦叶便要一辈子硬挨下去,他不忍死,亦不敢死,“我不会死的,即便我真的被你打死了,做了鬼,也要祈求阎王爷只抽去我的骨头,留我这一身血肉,从地底下爬回来找你。”

许迦叶沉默半晌,说道:“你如果真的死了,还是在底下过安生日子吧,千万别来找我,怪渗人的。”

裴玄澈轻吹了几口气,把药膏敷在了许迦叶手腕的伤口上:“你会嫌我丑吗?”

“我会。”许迦叶道。

裴玄澈低笑了一声。

许迦叶突然道:“宣武侯府的那桩案子,我帮你查过。”

黑暗中,裴玄澈低垂着眼帘,放缓了呼吸。

“世人皆言雁过留痕,可我却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也许不是大理寺不尽心,而是幕后之人太狡猾。连凶手都找不到,你怎么报仇?”许迦叶见裴玄澈上好了药仍握着她的手腕不放,蹙眉将其抽了出来。

裴玄澈起身蹲到许迦叶脚边,把她的裤脚撩上去一截,手指轻抚过她的皮肤,激起细微的颤栗。

他垂着眸子,认真地处理她脚腕上的伤口,嘴角缓缓勾起:“你嘴上冷淡,其实心里有我。”

许迦叶沉默了,她在说正经事,裴玄澈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可他越是显得对弑父之仇不在意,她的疑心便越重。

她轻声道:“你父亲是开国勋贵一系的中流砥柱,与我向来势同水火,遇刺身故前更是屡屡弹劾于我,欲置我于死地。京中传言是我狭私报复,害他性命,你心中对我就没有半分怀疑吗?”

裴玄澈的手极稳,为许迦叶上药的力道与先前无异,声音中不露半分情绪。

“宣武侯惨死,大理寺查案时竟搜出了他谋反的证据,陛下下令抄家夺爵、夷灭三族,是你竭力保我性命,我岂会疑你?”

许迦叶觉得裴玄澈的措辞和语气有些奇怪,她声音恹恹地道:“你不怀疑那些证据是我伪造的吗?”

裴玄澈知道许迦叶此时心绪脆弱,才愿稍稍向他袒露心扉,这两年来她疑心他蛰伏在她身边是为了复仇,不知是何等忐忑不安,可他畏她觉他冷血,至今仍不敢向她吐露真相。

他心中一痛,放柔了声线:“蓄意构陷之人显然是想除掉我这条漏网之鱼,而你救了我两次。当时陛下待你冷漠,你尚且自顾不暇,却为了我入宫面圣、受他冷语,归家后大病了一场。这份情谊,我不敢或忘。”

许迦叶缓缓阖上眸子:“若我真的是幕后黑手,构陷你父亲阴蓄异志,再一次救下你,不失为一个好的施恩之法,毕竟你于我大有用处,我不信你想不到这一点。”

她入宫求情是不愿失了裴玄澈这棵人形灵药,萧亦衍刻薄寡恩,那一次却没有为难于她,她之所以病发,是因为那天的萧亦衍与往日都不同,她只是看见了他的眼睛,便莫名想起了殿下,她强自压抑翻涌的情绪,回去后便病倒了。

裴玄澈声音低缓:“即便你对我没有恩情,我也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许迦叶默然。

罢了,无论裴玄澈是出于何种目的留在她身边,只要她还有喘气的力气,料他也翻不起风浪。

队伍前行了将近半个月,快要抵达京城时,监军太监贺兴生迎着细雪,骑马来到了马车旁,隔帘对许迦叶道:“侯爷,陛下欲携文武百官在城门处迎接您,您的身子能支持得住面圣吗?”

马车内,裴玄澈将车帘掀起一条极窄的缝隙,轻声道:“她睡着了。”

贺兴生不敢再作打扰,立刻噤了声,就算侯爷躺着面圣,陛下也只有心疼的份,绝不会怪罪,他何必多话。

侯爷的身体到了如今这般田地,陛下心中应当也有悔意吧。

裴玄澈指尖拂过许迦叶熟睡时亦微蹙着的眉心,动作轻柔地将其舒展开,心下叹了一声。

自许迦叶战场惨败,萧亦衍对她的态度便大不如前,有舍弃她、扶持其他人制衡开国武勋之意。

这两年来,她立下赫赫战功,将开国十二公侯压得擡不起头来,萧亦衍扶植的那些将领却没有一个中用的。

他正是用她之际,行止却算不上礼贤下士,虽封赏甚厚,但从未有率百官迎接之举,连一年前许迦叶剿灭漠西王庭、大捷凯旋时也不例外。

此次萧亦衍率众臣相迎,态度大异于前,反让他心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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