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神煞立刻摆出迎敌的架势，可那个“鬼魅”的踪影，根本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掌握的。
白虎只听到耳边划过一声，“你折的余凉破的犄角？”然后他的两条胳膊就被卸了下来，紧接着灵幽身上总共500块骨头，全部被其碾碎。
死符后怕，转身就想跑，那道低沉的、来自地狱般的索命声却还是在他耳边响起。
“你割的卷翼？”
死符慌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是龙德割的。
话没说完，砍在余凉破身上的几百道伤口，全被其一一奉还。众人只看到死符在漫天刀光中旋转，却根本没看到另一人怎么出的招。
覃岱甚至都来不及出手，九位神煞，皆命绝当场。
“上啊幺鸡！卧槽牛啤牛啤！”余凉破在一旁加油助威，摇旗呐喊，兴奋得过了头。
顾灼青淡淡瞥过来，“不哭了？”
“谁哭了。我那是沙太多，洗眼睛呢。不是我说你灼青，像幺鸡这样的......才配得上降世者......你这次眼光还行......”
尽管最后一句压在喉咙里的“肯定”说得飞快，但是也不妨碍顾灼青和郝夭阙听了去。
灵幽军团不愧是神级战士，他们一部分被分配到LZ-C去支援人类联合军，剩下的一窝蜂加入战斗，战场上的局面很快就明朗了，郝夭阙这边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正在这时，LZ-B的大门，被缓缓拉开。
第一位缃绯二故里毒气治愈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治愈者们从基地的“牢笼”中挣脱出来，抓住了今日余晖最后的尾巴。
浮小麦依旧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在郝夭阙身后出现时。
“完成了。”
她简短地说。
郝夭阙看了她一眼，回道，“我的答案，是。”
浮小麦轻哼一声，算是满意。
月亮露出来了。
在胜利即将挥手的时候。
余凉破的蓝瞳禁不住地闪烁，当血月高高挂起，对着大地轻微地叹息着。
“最后就由我来收尾吧。”
他浮现当空，任凭血红色的光晕倾洒大地。
覃岱大军最后几批顽强的抵抗者，就这样消融在了世间。
最后他们的去处，大抵应该就是化为冥戈漠壁上一粒尘埃，等到钓沙人垂杆起钓的那一天，灵魂才得以解放。
“覃岱，就剩你一个人了。”
郝夭阙立于灵幽大军前，非古执掌后方，左侧是战宠余凉破，右侧是前灵幽族长浮小麦。
治愈者们纷纷走出了病患区，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牢记于心。
怎么看，这场战争，覃岱都是败者。
“是吗？”
覃岱笑着，丝毫不见慌张，反倒有股子预见性的从容不迫。
“真的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
他从浅笑，转为大笑，笑得泪花都起来了，眼睛却从未在顾灼青身上离开过。
像是问他，也像是问自己。
原先环臂靠在基地大门前的顾灼青，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他望着覃岱诡异的脸庞，内心无端升腾起一种不祥之兆。
是啊......
这场战争的胜利......
未免收尾的太过草率了些。
“我不知道你允诺了天道什么条件，让它助你至此。但是我奉劝你，与天道做交易，没有一个人会有好下场。”
几个月前，他坠入覃岱利用缃绯二故里创造的世界里，最后离开扭曲口时，自己所说的话像枚针，直接卡进了他的记忆凹槽里，令他所有的理智与情感都在此刻停止旋转。
“天，道......”
顾灼青喃喃，几乎失语。
郝夭阙也发现了覃岱的离奇之处。先不说他哪来的本事能将LZ所有的隐藏基地逐一挖掘出来进行攻打，单就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根本没有受到自己攻击的任何影响，其精神力，似乎达到了顾灼青原先的顶峰状态。
覃岱笑着笑着，脸皮就开始僵住了。
他呆滞的眼神逐一扫过战场上的每一张脸，最后低头，望着血水中，逐渐丢失七情六欲的自己。
他擡起手，放在自己的左边胸膛，感受到原先那里的搏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那个一直在跳动的东西，彻底罢工。
天道新收割的傀儡，至此便算是完美生成了。
顾灼青睁大了双眼，透过覃岱，好像与天道在对视。
对方果然不负所望，用着天道的口吻对顾灼青说道，“降世者，难道只会有你一个吗？没有了你，我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奴仆。而你，也只会成为我最失败的作品！”
精神力传话的特殊频道传来消息，是福迄的声音。
他说，星君，人类这边变得很奇怪。忽然之间所有人的戾气好像变得重了。明明战争都胜利了，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好像荡然无存了。不过就是肩碰肩这种小事，也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大战。
郝夭阙让他呆在那里别动，尽量辅助人类领袖去稳住大家的情绪。而他说完这句话，从LZ-B出来的治愈者们，好像也遇到了相同问题。
别说人类，就是双椿的各个族群，包括郝夭阙自己，内心都涌现出了各种负面情绪。
这些情绪包括哀伤、焦虑、沮丧，甚至愤怒。
一瞬之间，战争带来的喜悦被冲刷了个干净。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怨气。
唯一不受影响的，恐怕只有身为降世者的顾灼青。
“你看到了吧，当初你一意孤行，将世界一分为二，能有什么好结果？哪一边没有杀戮？哪一边都是战争！和平，是所有人眼里最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既然这样，你不如听我的话，将这批现有的生物全部抹杀。然后......回归自然正统，让生命，从头开始。”
顾灼青没对准焦，恍惚间在覃岱脸上看到了不属于他自己的思想。而那些思想似海浪滚滚而来涌入他的脑海，一如天道从他降世那一刻开始，用这些无穷无尽的恶论控制住他一样。
此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天道，不是天地之间的正义之气所堆积形成的道义。
而是，
天地之间的怨愤之气，所引人通往的死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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