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两日后的清晨,李由果然支了人送冰到江府,见在那拉着几口大木桶的木车前充当指挥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闻喜。
江府的管家吩咐人接了车,另塞了银钱到闻喜的衣袋,陪着小心道:“公公,这冰怎么瞧着比往日少?”
闻喜对着手里的银钱通宝吹了口气,放到耳朵边听声儿,面不改色道:“太妃那边盯得紧,头回不好多送,不过您老放心,接连几日都会有冰送到府上。”
“唉,劳累公公。”
管家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闻喜,刚迈入府中便见江望舒立在不远处张望。
“可是宫里的冰到了?”
“是,娘子。”
江望舒喜笑颜开,侧目问身旁的婢女,“咱们府上可有熟做凉饮的女使,会做白玉香的有吗?”
这白玉香却是昨晚江望舒询问元升喜欢吃甚么凉饮时,元升的信口胡诌,他只是听过它的名,未曾真的用过,据他所知那是儋州的小食。
婢女摇头,“奴帮娘子在府中打听打听。”
待到江望舒回到自家院中的小厨房,果真见婢女引来位婆子,说她声称自己会做白玉香。
江望舒在那人脸上扫视,说道:“你姓甚么,为何我不曾在府上见过你?”
婆子生得清瘦精干,一双手宽大粗糙,吐出的声音格外低沉,有着份普通仆从没有的稳重。
她对江望舒恭顺道:“回娘子的话,小的姓周,是前段时日刚入府的短工。因小的曾在京师的酒楼里做过工,那时掌勺的便是儋州人,是故小的会做这道白玉香。”
江望舒颌首,不疑有他,只要府中有人能教会她做这道元升点名要的凉品就成。
“那好,你现在教我做,约莫甚么时候能做好?”
“午后应是可以。”
这一老一少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待到午间时分,江望舒方才迈出厨房,领着周阿婆预备将白玉香送往元升所居的小院。
谁想刚走到院墙前,竟被黑白小道拦在了半路,白袍小道姑用佛尘指向江望舒身后的周阿婆。
“她是谁?”
通过这一下午的教学,江望舒已对周阿婆添了信任,见小道姑怀疑的眼神,替她辩解说:“只是府上的仆从,仙姑可以放心。”
小道姑依旧道:“你可以进,她不行。”
江望舒语塞,目露不满,倒是周阿婆顺从道:“奴在院外等候娘子。”
这才见江望舒颌首,接过食盒迈进了小院。
周阿婆依言等候在院前,黑袍小道士朝里望了眼,问她道:“她手里拎的甚么?”
“回道长,乃道名为白玉香的凉饮。”
黑袍小道两眼放光,“白玉香?为何从前不曾听闻?”
小道姑嫌弃道:“不过是道儋州的小食,这你都没听过?”
她望向周阿婆,“做这道凉饮需得用冰,江府哪里来的冰?”
周阿婆眼眸不擡:“回仙姑,应是李由公公自宫里所送。”
黑袍小道目露惊喜,“江府竟还有这门路?那改日,也与贫道送些凉饮来!”
周阿婆一笑,“是。”
老妇人回了话,趁着小道士不留意,悄悄打量起这院子。
院墙深深,只有院前这道小小的月洞门,那雍州世子和他的同伴正立在院中,在观摩江望舒布凉饮。
人瞧着倒是相安无事。
如她所见,元升抱臂站在石桌前,见江望舒当真弄来了这道白玉香,不由挑高眉。
旁边庾闻谨无声地拍拍他的肩,你点名要的,自己消受了吧,这次某可帮不了你。
“世子请用。”
江望舒布好凉品,眼睛里满是期待。元升迎上她的目光,暗忖李怀景作恶多端,但他的这位义女倒是被保护得很好。
他认真地道了声,“多谢。”
男人眼眸深邃,桃花眼天然含情,江望舒脸颊发烫,竟是低垂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那世子慢用,小女……小女过会来收拾。”
她红着脸,跟只兔子似的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庾闻谨望着那背影长吁短叹,“这江家娘子对你可没得说,想必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都会给你捧来。”
男人未应,坐到石桌前用了小勺白玉香,果真清凉爽口,奶香味浓郁。
庾闻谨坐到他身旁,低声道:“二郎,那黑袍小道士馋嘴,你可想过向江家娘子弄来迷药,迷倒院外那两人?”
元升默然。
他又何尝没想过,只是那白袍小道姑警惕性极高,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以免到时打草惊蛇,日后连江家娘子也不许进小院,白白错失掉逃脱的机会。
另外……
“依你的耳力,可知这几日有多少路人马进入江府探查?”
庾闻谨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虽然被迫困在这院中,但他们不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据观察这段时日进入江府探查且与那黑白小道交过手的起码有三路人。
若没料错,其中两路分别来自皇帝和裴玠,而另外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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