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坐下来,一边吃着饼,又饮了一口酒水。
陈平继续道:“当年涿县有个支教夫子过世了,但在下询问之后得知此人草草下葬,是一个支教夫子是三川郡人士,可在三川郡的卷宗中,此人却没有过世,而是在蜀中支教。”
张苍道:“你查便查,与我何干。”
见到对方神色有些不悦,陈平接着开始讲述,并且说出了他的猜想。
直到陈平说出了心中猜测,提及了一个人,那就是曾经秦军追捕多年且没有找到的反秦人士张良。
“敢问张府令,皇帝近来可有提及此人?”
张苍道:“从未提及。”
陈平再问道:“在下猜想,其实当年张良就不在东郡,而是在蜀中,但……”
但说当年陨星坠地,皇帝还是公子,就说过张良出现在上郡。
这前后对不上,而陈平查问之下,有关张良卷宗都断在了陨星坠落之后,之前也问过廷尉,廷尉以为卷宗丢失了。
而先前还说追查张良,但如今新帝即位之后只字不提。
要不怎么说陈平在河西走廊立功,来咸阳为吏,这人确实聪明,而且太聪明了。
这人太聪明了,聪明到他能想到廷尉是不知情的,只有距离皇帝较近的臣子才知情。
虽然他这人的人品不好,尤其是对付赵佗与屠雎的手段,朝臣评价其人手段太过险恶,竟然用孩子要挟。
议论也都只是议论,除了陈平的办法,谁又能提出比这个更好的呢,坏是坏了一些,但好用。
张苍低声道:“此事你可对其他人说过。”
“在下未与他人说过,就连廷尉也没有。”
“好,此事到此为止,你不用再查了。”
“是。”
陈平没有二话,当即应声。
张苍颔首,道:“回去吧。”
陈平行了礼,匆匆告辞。
新帝元年,十月,关中又一年秋季,秋雨绵绵不绝地下个不停,咸阳桥的桥面湿漉漉的,此刻桥上的行人已被驱散。
有几个工匠正在赶来,他们要在今年秋汛来之前将桥维护一遍,以免咸阳桥被大水冲垮。
这座桥早已成了咸阳与各县走动的要道口,人们的生活与劳作早已离不开这座桥了。
一驾马车在一队十余人秦军的护送下,来到了咸阳桥边,此刻正有一队工匠正在桥面或者悬吊在桥下劳作着。
车驾停了片刻,走下来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家正是丞相李斯。
礼跟在丞相身边,沿着河走着。
雨势很小,小到不用披着蓑衣,李斯来到西渭河边的一间小屋,这里是西渭河的上游,从这里看去能够见到下游的咸阳桥。
这间小屋被保留到现在,这是当年公子扶苏监修咸阳会桥时,建设的小屋,那时公子就住在此地监修桥梁,守了半年直到咸阳桥建设而成。
礼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小屋的门锁,他道:“这把钥匙是田爷爷给的。”
言罢,老旧的木门推开,屋内传来了一股发霉的味道,光线照入其中还能见到墙角遍布了蛛网。
李斯让人先进屋内收拾,将屋内的物件搬出来。
其实屋内也没有别的物件,只有一卷卷的竹简,这些竹简保留至今,其上的墨迹还算完整。
礼拿起一卷道:“这就是当年父亲留下的书。”
李斯也拿起其中一卷,拍去竹简上的灰尘,入眼的是一个个小篆文字,不看不知道,一看又眉眼直抽抽。
这卷书上所写的不是什么诸子学说,也不是什么修桥记录,而是公子扶苏对关中的评价,其上所写,关中各县土地分布凌乱,人口不够集中难以发挥更多的生产力,让齐鲁博士来关中除了对治国之策指手画脚没有任何的好处。
李斯看着神色越发凝重,好似在当初的公子眼中,关中的情况特别不好。
倒是礼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入了神,直到秋雨的雨势渐渐大了。
“公子,雨大了,回车驾内看。”
礼道:“嗯,我也将这里的书都带走,等我看完了我还要给兄长看。”
李斯笑着点头,吩咐人将这里的竹简都带走。
回到车驾内,听着雨水落在木制车驾上的响动,李斯问道:“公子要这些书,是在找什么?”
礼道:“当年父皇教导兄长时,兄长看过一卷书,兄长说那卷书很重要,只是现在找不到了,但兄长说可以去父皇以前外出的地方,在那些地方都留有书籍,说不定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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