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除夕,小冰河期的寒意将应天府裹得严严实实。
往日里,铅灰色的云层总压得城头喘不过气,鹅毛大雪簌簌落下,连秦淮河的水面都结着半尺厚的冰。
可今日却难得放了晴,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融了檐角的冰棱,也让沿街扫雪的百姓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毕竟再过几日便是新年,这样的好天气,总叫人心里敞亮些。
皇宫教室里,桑木打造的窗棂敞着半扇,阳光斜斜地落在讲台上。
苏河手持一根木尺,指了指桌上那尊工部新制的地球仪,声音清亮:
“今日咱们讲物理。你们要记住,咱们脚下的这方天地,并非平平整整的土地,而是一颗极大的圆球,正绕着太阳不停运转。”
那地球仪做得不算精致,桑木胎子上只用水银朱涂了赤道,南北极则抹了层白垩土,边缘还留着些许刨痕。
可座下的太子长子朱雄英、十二皇子朱柏,却看得眼睛发亮。
朱柏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球面,指尖划过“南极”的白痕,好奇地追问:
“先生,这‘圆球’之说,翰林院的博士们从未提过。您是如何知晓的?”
苏河笑了笑,将木尺搁在桌案上:
“这便是先生也无法细答的了。如今没有精巧的仪器佐证,只能先将道理说与你们听,往后若有机会,你们自去探寻真相便是。”
他顿了顿,又指向地球仪的两极:
“这南北两端,是世间最寒之地,常年被冰雪覆盖,唤作南极、北极。正因地球是球形,才有了这般分明的寒热之分。”
“那‘物理’究竟是何学问?”
朱雄英皱着眉,手指在袖中捻着衣角。
他记得苏河曾给过一本小册子,上面提过类似的问题。
苏河便举了些日常可见的例子:
“物理,便是研究万物运行的道理。比如水入喉能解渴,糖水喝多了反倒口干,这是为何?马车装了轮子,马拉着便跑得轻快,若是没轮子,再壮的马也难拉动,这又是为何?还有那轮子,为何偏要做成圆形,而非方形、三角形?”
这话一出,两个孩子顿时愣住了。
朱柏张了张嘴,想不出答案。
朱雄英则低头思索,半晌才抬头:“先生,这些问题的答案,您……”
苏河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他只记得圆形车轮摩擦力小,可具体的公式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他轻咳一声,故作从容地说:
“这些道理,先生如今也只知皮毛。正因如此,才要你们好好学,将来把这些‘为何’都弄明白。”
好在两个孩子早已习惯了苏河偶尔的“留白”,并未追问。
接下来,苏河又讲了“重力”。
他让朱柏将一块石子从窗口丢下,看着石子直直落地,解释道:
“万物皆会往下落,便是因这‘重力’牵引。”
之后又提了“抛物线”。
起初朱雄英和朱柏听得有些昏沉,直到苏河说“懂了抛物线,射箭时便能算准落点,命中率会大增”,两个孩子才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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