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当即啧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女婿,你就别跟咱绕弯子了!李善长早年随大哥打天下,功劳是大,可如今满脑子都是争权夺利。你该知道,从前刘伯温先生在时,大哥还能借他牵制李善长,可刘伯温一去,大嫂竟劝大哥让我来接这个差事……我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将,跟文官斗心眼,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
“如今文官们都抱团称‘淮西集团’,我这莽夫哪敢跟他们抗衡?整个大明,也就只有女婿你能跟他们一较高下了。蓝玉这孩子被他们盯上,若是栽了跟头,可是咱大明的损失啊!”
徐达这番话,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苏河依旧不为所动,反而看向蓝玉:
“蓝将军能搭上李善长这条线,于你而言,难道不是件荣耀的事?”
蓝玉本就对苏河的敌意心存不满,闻言立刻附和:
“就是啊大哥!韩国公是开国功臣,怎会害我?我看你就是瞎担心!”
“蠢猪!”
徐达气得抬手拍在蓝玉后背,力道重得让蓝玉闷哼一声。
“你平日就冲动好胜,到了宴上,人家敬你两杯酒,说几句奉承话,你怕不是就要掏心窝子!一旦说漏了嘴,或是被人撺掇着应下什么事,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达对蓝玉的上心,并非无由。
蓝玉是常遇春妻子的亲弟弟,而常遇春曾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当年鄱阳湖大战,常遇春为护朱元璋,身中流矢,虽捡回性命,却落下了终身伤痛,晚年更是被病痛折磨得日夜难安。
临终前,常遇春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蓝玉,特意拉着徐达的手托付:
“我这妻弟,打仗是块好料,可性子太烈,容易栽跟头,往后还望兄长多照拂,别让他走上歪路。”
如今,正是践行兄弟遗言的时候。
蓝玉被训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驳。
军功、论资历,他如今都远不及徐达,只能闷头听着。
苏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终于缓缓开口:
“我明白了。李善长邀蓝将军赴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事若是直接禀明陛下,反倒落个‘武将猜忌文官’的话柄。可若是蓝将军真去了,以你的性子,难免会被人下套,埋下祸根。徐将军是想让我帮蓝将军避开这趟浑水?”
“你这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装糊涂!”
徐达又气又笑,“就是这个意思,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办法倒也简单,就怕蓝将军做不到。”苏河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蓝玉身上。
徐达顿时眼前一亮。
他深知文官的心思有多深,一言一行都藏着机锋,稍有不慎就会被绕进去,如今苏河有办法,简直是救星。
蓝玉却带着几分质疑:
“你真能对付那些文官?他们一个个心思比筛子还多,哪有那么容易应付?”
“跟文官比玩心眼,我自然比不过。”苏河坦然道,“可若是想既不得罪他们,又不让他们拉拢成功,法子倒是有一个……只要蓝将军能做到‘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这不就是装傻吗!”蓝玉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
“装傻和这法子,可差着十万八千里。”
苏河淡淡解释道:
“‘热情礼貌’,是让你对谁都笑脸相迎,哪怕是陌生人,也别露半分敌意。”
“‘一问三不知’,是不管有人问你什么,无论是朝堂事、军中事,还是李善长跟你说的话,你都只答‘不知道’‘不明白’‘记不清’。
“记住,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容不能断,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你做得够周全,任谁也挑不出错,更没法给你下套。”
徐达听完,当即拍手叫好:
“好主意!女婿这法子,简直绝了!蓝玉,你听清楚了吗?”
蓝玉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不就是笑着说‘不知道’嘛,我能做到。”
苏河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懒得再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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