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是穿越来的现代人,性子向来直爽,不讲究官场虚礼,平日里去研究院查看蒸汽机进度时,发现问题就直接指出来,半点不绕弯子。
于友祥与他接触久了,深知他的脾气。
别说朝中官员,就是朱元璋,苏河说话也从不刻意逢迎。
这么一个人,会亲自去接谁?
正琢磨着,院外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
紧接着,苏河的声音传了进来:
“呦!于尚书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苏河领着徐沛刚进院子,见着于友祥便笑着解释:
“你也知道,乡野间的土路本就泥泞不堪,这场雪下得绵密,竟将坑洼全给掩了。看着平坦的路,马车一压进去,当场就陷在泥里动不了,我还是托人找了几头牛,顶着风雪才把车拽出来。”
他搓了搓手,语气诚恳:
“也正因如此,回来得晚了些,还望于尚书莫要见怪。”
于友祥哪敢真让苏大人赔罪,忙往后退了半步,拱手作揖道:
“苏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对了苏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如今我已不是工部尚书了。”
先前那番推辞的客套话告一段落,于友祥便将朱元璋拆分工部、改设研究院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苏河确实有些意外。
但他意外的不是工部变研究院,而是朱元璋此举背后的威慑。
这在官场上,无异于当面告诉胡惟庸等人:
“我已有杀你之心,只需证据,一笔便可定你死罪。”
玩过牌的人都懂,敢明牌的,必是稳赢的局面。
可朱元璋向来以谨慎至极闻名,从南方起义时做大帅起,大小战事赢多输少,虽非每次都是决定性战役,却也足以见得他手段狠辣。
总能精准揪出敌人弱点,再一击毙命。
“陛下的这些安排,咱们尽量不掺和。”
苏河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于友祥身上:
“你要记着,如今国库充裕,你作为研究院第一任院长,本就注定要青史留名,将来名人堂里必有你的位置。”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但你得守住底线,不该拿的东西绝不能碰;手底下的人,得让他们踏实干活。只要能搞出真正有用的新东西,钱、宅子、田地都不是问题。”
“要是有人品性不行,或是有改不了的毛病,你先好好跟他谈;实在不行,就得忍痛剔除。与其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如提前做好准备,你明白吗?”
于友祥在官场里算少见的明白人,也是苏河认识的古人里,除了皇室之外难得的通透人。
苏河真心不希望他卷入官场的漩涡。
毕竟苏河自己虽性子洒脱,却能在朱元璋面前游刃有余,除了身份特殊,更关键的是朱元璋清楚,他绝不会威胁到朱标的帝位。
整个大明,能跟朱标勾肩搭背、喝酒吹牛的,也就苏河一人。
于友祥比苏河大了近二十岁,此刻却像学生对老师般恭敬。
因为苏河说的每句话,都是保命的要紧事。
“苏大人教训得是!”于友祥连忙点头,“我回去后就把这些话写下来,贴在实验室里,让所有人都看着。”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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