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重拓宽并固守丹田要冲及诸脉初程,此为百川之源,必使其渊深浩荡。”
“气流循行,以意导之,令经脉渐行渐敛,犹长江大河,源阔而流长,至于末流则水道紧束。”
“此举贵乎自然圆融,不可强为,重在使经脉柔韧相济,堪承洪涛。”
“默运玄功,观想经脉如千锤百炼之精钢,外合绵柔,内蕴刚劲。”
“须知脉不固,则气未发而脉先伤,譬如堤溃蚁穴,不可不防。”
“万川归流,一脉独通。”
“此乃驭气枢机,心念当如磐石,不可有纤毫散乱。”
“神念微凝,内观丹田气海翻涌,然通衢诸脉皆闭,唯余目标指端一径独开。”
“旁支别络,尽以意念化铁锁重闸,轰然封绝。”
“体内恍若结成一条孤绝真空之隧,万物皆寂,唯气可行。”
“闭脉既成,全神贯注此一脉。”
“但觉内息如龙入窄壑,无旁泄之虞,无涣散之患,唯有一往无前,贯注指尖。”
“蓄之愈久,发之愈烈。”
“闭脉功成,便是石破天惊之际。”
“蓄势已满,丹田骤然鼓荡,若洪涛决堤,沛然内力倾泻而出,沿那孤绝之道疾走如电。”
“气自宽阔丹田,贯入渐敛之脉,速力骤增。”
“此时,经脉之韧性与那由阔入隘之构方显其妙,将浩瀚真气炼为一道凝练如丝的锐劲。”
“及至指端穴窍,穴如名剑归鞘最后一扣。”
“化无形内力为有形剑气,破空而出,无影无声,却可削金断玉。”
........
诵念口诀之声,字字沉浑,于空寂经阁内层叠荡开,撞上四壁斑驳经橱,复又折返,似梵唱低回。
梁间浮尘受其牵引,于幽光中无声浮游,久久不坠。
“此功至刚至险,于内力修为、经脉强度、心念纯一要求极苛。”
“若非内力已臻圆融如意之境,切不可贪功躁进,否则经脉尽毁,功力尽销,悔之何及。”
念罢,段誉重重咳嗽了几声道:“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裘图双手合十,腹语肯定回应道。
段誉微微颔首,并未显得太过惊讶,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赞许道:
“果然天资聪颖,世间鲜有过目不忘之才。”
“既已得此功,阁下便请吧,留老衲最后清净片刻。”段誉当即下了逐客令。
然而裘图却摇了摇头,脸上换上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道:“小僧还想请教大僧,有关当年虚竹禅师之事,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誉沉默片刻,目光略显飘忽,缓缓道:“老衲记不太清了,约莫是七十余年前的事了……”
“起初,都只道是寻常上乘武功流传于世罢了。”
“在这江湖倒也不算何等新鲜事。”
“可谁知……大金武林出了一位天资卓绝的后辈,与群雄争锋,夺得了那本经书。”
“而后,他又前往南宋武林,一路所向披靡,但也只是小辈间争勇斗狠罢了。”
“后来不知何时,南北武林便逐渐开始流传那《九阴真经》乃天下武学总纲之言。”
“偏生那人武功愈发大涨,无一败绩,让旁人皆以为是那《九阴真经》之故,因此引得天下豪杰尽皆趋之若鹜……”
.........
“待那人退去之后,二哥却是已油尽灯枯,于禅堂枯坐一夜,便坐化了。”
待段誉将这段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哦——”裘图脸上显出恍然之色,腹语沉闷,“是他啊。”
“看来,他当年便已明心见性。”
段誉微微颔首道:“应是不假。”
“因此,少林菩提院也开始看重此道,希望有人能以达摩祖师所留禅宗之法,觉悟此境。”
裘图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忽然道:“还请大僧将六脉神剑的口诀,刻在这案几之下。”
闻言,段誉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但见裘图稚嫩脸庞露出祥和笑意,腹语嗡鸣道:“小僧怕大僧使诈。”
段誉闻言,嘴角牵扯了一下,似笑非笑,也不知是觉气恼还是无奈,“你倒是……谨慎。”
他不再多言,枯瘦手指运力,指尖凝聚劲气,在案几下方快速刻写起来。
裘图倒也不全因谨慎,实是他记不全所有口诀,又不好让油尽灯枯的段誉反复念诵。
这般让他先念一遍,再刻下,想来他也不会故意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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