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图依旧照常修行,提炼内力、锤炼五脏、催发五感、推演独孤妙理之变化。
深夜,裘图耳廓微不可察地一颤。
那轻盈得几乎无声的脚步声,又一次准时踏入练武场。
无色几乎夜夜梦游,裘图早已习惯,这几日都在默默倾听、观察。
对于无色的行为规律,他已有了大致了解。
只要无色白日做了什么,到了夜晚,他的末那识便会操控身体,将白日之事逆着时间顺序复演一遍。
近日裘图也有抽空梳理这疯魔之道,对此有了新的认知。
所谓疯魔,换个说法便是精神病。
曲非烟所谓的一草一木尽化利刃,天地尽显杀机,完美符合被害妄想的症状。
而无色则是梦游,兼有白日里偶发的思维散漫,谈话中断情况。
体现在与人交谈时言语东拉西扯、缺乏逻辑,或是话到中途思维突然空白,语句戛然而止。
二者皆是末那识干扰意识的表现。
裘图推测,曲非烟是末那识被巨大恐惧情绪占据,又抢夺了意识的部分感知能力。
偏偏末那识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因此导致步入疯魔。
而无色,则是末那识过于强大,在睡梦中完全夺取了身体控制权。
如今更在白日也偶有发作,虽未能彻底夺权,却使得身体在某瞬间处于无主控状态。
这一点既然想明,裘图忽有打算,进行一下试探。
毕竟,初次察觉无色梦游那夜,末那识操控的无色似乎对藏经阁避之不及。
那时阁中仅有他与段誉二人。
而白日里,无色恰巧也见过他们两人。
这意味着,无色的末那识必定记住了其中一人,并在内心深处感到忌惮甚至恐惧。
若是因段誉之故倒也还好,不过裘图隐隐觉得无色的末那识是怕的自己。
裘图自认伪装得很好,便是段誉也未能看出瞧出他的底细,就是不知这末那识是如何察觉。
“笃笃笃笃”
“笃。”
木鱼声骤然停止。
封闭的阁楼内无端掀起一阵清风,撩起书架上的经卷书页,旋即又缓缓垂下,归于平静。
蒲团之上,人影已杳。
练武场中。
身材魁梧的无色双目空洞无神,直直望向前方。
然而,那双厚实的手掌却毫不停歇,一套刚猛无俦的大摔碑手连绵不绝地轰击在木人桩上。
“砰!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经过几日观察,寺内僧众也知晓此乃梦游常态,唤之无用,便不再前来惊扰。
反正无色每次夜游,不是练功便是礼佛,并无伤人毁物之举。
天狼独耀,青光冷冽;织女孤悬,白光柔和。
一道狭长的阴影,悄然投射在冰冷的青石砖地面上。
无声地拉长、蔓延,缓缓爬上无色那宽厚坚实的背脊,如同夜色织就的斗篷,将他魁梧身形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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