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武三十五年一月初一,藏经阁老太监骂咱,老不死的尽早死,否则定教你去倒夜香!
回到住处。
云毅翻看金刚不坏神功,全篇万余字,涉及周天窍穴。
“真气流转,激发窍穴,化作金甲……”
晚间。
三个年轻内侍一道回屋,平日里不分先后并行,今儿名为小桂子的内侍在前,另两个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云毅眉头一挑,桀桀怪笑两声。
这般笑声也不知怎么,风靡宫中,凡有地位的内侍都桀桀怪笑。
“桂公公,今儿遇到什么喜事儿?”
小桂子微微颔首,不等他说话,左右两个马屁精就吹嘘起来。
“温公公说桂哥儿天赋异禀,将来能臻至先天宗师,成为海公公、魏公公那般大人物!”
“咱这等凡人,可比不过桂哥儿,以后好生侍候,也能寻个好差事!”
“原来如此。”
云毅微微颔首,不明白温公公打什么鬼主意,或许真的老了寻个衣钵也有可能。
小桂子方才十岁,入宫不久,还未见过险恶就春风得意,眉目动作间展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看不起云毅这般小内侍。
云毅眼底闪过冷芒,看在温公公面子上,压下心底杀意,继续参悟金刚不坏神功。
自此之后。
丙六舍就有了隔阂。
小桂子三人一伙,云毅孤零零吃饭当值。
或许是小桂子运道极好,或许是温公公有意照拂,一年认字一年练功,没有出现暴毙、落水等意外。
分配值守宫殿,也是最上等的养心殿。
“啧啧,有个好干爹真不错,咱在御花园站了五年,养心殿的门都没进去过!”
云毅很难不心生羡慕,这两年弘武帝基本都在养心殿暖阁,与几个心腹臣子开小会,凡是值守内侍都地位陡增。
下了值。
云毅去伙房买了坛好酒,食盒拎着四个好菜。
小桂子下了值,后面照例跟着俩马屁精,回屋见到摆放好的酒菜,微微一怔,率先笑意盈盈的说道。
“易公公,今儿遇到什么喜事儿?”
“金刚不坏神功炼成了,合该庆贺一番!”
云毅运转真气,手掌陡然化作赤金,在墙壁上扫过,留下清晰手印。
“合该合该!”
小桂子连声赞叹,吩咐左右搬来凳子,与云毅相对而坐。
一笑泯恩仇,往日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权是拳,拳亦是权!
云毅平日都是靠着干爹的权势,今儿终于靠自己的双手,赚来身份地位。
小桂子有背景、地位又如何,一巴掌就能拍死!
“桂公公这两年变化不小啊?”
“易公公说笑了。”
小桂子叹息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往日多谢易公公宽恕,换个地界,兴许认不全字就落了井!”
“桀桀桀,咱家不是好人,却不作恶!”
云毅心底默默加了句,你应感谢小喜子、小正子,当年入宫遇到的是坏蛋,说不得毒死小桂子。
小桂子说道:“不作恶,已经难得。”
这顿酒吃的很愉快,云毅与小桂子互相吹捧。
互相有意化解,又成了同舍好友。
二人本就无甚深仇大恨,平日里些许不愉快,不值得生死相向!
……
元武三十七年。
三月。
时隔四十五年,大庆北征异族。
镇北军元帅张破虏犁庭扫穴,兵围天狼王金帐,异族遣使求和。
捷报传至京都,举国沸腾。
……
养心殿。
灯火通明。
弘武帝躺在软榻上,盖着狐皮裘,双目微合,命小圆子一遍遍念诵捷报。
圆公公抑扬顿挫,声传整个宫殿。
所有内侍宫女都竖着耳朵听,面带笑意,到处散发着喜悦的气氛。
“……三千轻骑饶过安绥山,夜袭南丹城,焚烧粮仓……十万大军于武连坨决战,大胜……擒天狼太子休屠,并天狼子嗣数十,不日押送京城……”
圆公公念到休屠时,声音大了三分,又隐隐蕴含恨意、痛快。
直至第九遍念完,弘武帝微微摆手,小圆子方才停下念诵。
“横扫异族,擒拿天狼太子,哈哈哈哈!”
弘武帝忍不住大笑出声,引动心肺**,剧烈咳嗽。
圆公公连忙上前,浑厚真气渡入弘武帝体内,帮着舒缓心肺,许久之后方才平息。
“这是朕,一辈子最好的贺礼!”
弘武帝招招手,令旁边侍候的司礼监秉笔王公公上前,吩咐道:“命内阁拟旨,晋张爱卿镇北公,统领北疆军政。”
王公公躬身领旨。
弘武帝继续说道:“命人告诉张爱卿,打下天狼金帐,晋镇北王,北疆异族领地就是张家封地!”
王公公面露骇然,自太祖已降,大庆再没封过异姓王。
且传承至今,当年册封的四位异姓王,传承至今的仅有西南王,其他的已经降等为子、伯。
“遵旨。”
王公公匆匆退下,此番宣旨,定会引起滔天波澜。
“扶朕起来。”
弘武帝在圆公公的搀扶下,从软塌上起身,说道:“许久不见华妃,今儿高兴,去华妃那儿瞧瞧。”
“摆驾瑶华宫!”
圆公公一声令下,立刻有内侍抬来御辇,浩浩****上百人向瑶华宫走去。
弘武帝坐在御辇上,几月不出门,风吹过精神抖擞。
“小圆子,你老家哪儿的?”
圆公公回禀道:“陛下,奴婢是宣府北边的永庆县人。当年异族犯边,杀了爹娘兄弟,抢了家里粮食,奴婢躲在烟囱里才活了下来!”
弘武帝恍然,难怪小圆子恨异族,叹息道:“这都是朕的错,苦了北疆百姓。”
当年弘武帝即位,与异族签订盟约,以纳贡换取和平。然而异族凶残成性,即使两国结盟,也会时常犯边劫掠。
圆公公双目泪流,噗通跪在地上,冬冬冬磕头。
“拜谢陛下,为奴婢爹娘报仇,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弘武帝眼中闪过柔和,宽慰道:“待张爱卿将天狼王押送回京,太庙献俘斩首时,朕允许你跟着去看!”
“拜谢陛下。”
圆公公涕泪横流,太庙乃大庆列祖列宗,或有功于社稷的文武,历来禁止内侍出入,言称不阴不阳者会影响风水。
一路来到瑶华宫。
华贵妃早已接到内侍通知,梳妆打扮好,摆下弘武帝喜欢的吃食。
“臣妾拜见陛下。”
“爱妃快快请起!”
弘武帝上前,亲自将华贵妃扶起,联袂进入宫中。
这一幕落在值守内侍眼中,代表着各种含义,譬如华贵妃正得宠,譬如得母族助力,魏王后来者居上。
当真张将军封了镇北王,谁能与魏王争帝位?
当晚。
弘武帝夜宿瑶华宫,亲自扶起华贵妃的消息,传遍了皇宫内外。
不知多少人睡不着觉,琢磨着怎么给华贵妃、张家添堵,什么功高震主,什么桀骜不驯,什么纵兵劫掠,不管有没有先安排上!
也有烧冷灶的官员兴奋欣喜,连夜写奏折,将弘武帝吹成了堪比太祖的圣君。
幼年登基,挽国朝于天倾,宵衣旰食六十二载,横扫北疆一雪国耻!
这般奏折递上去,陛下定然高兴,然后对华贵妃、魏王更加宠爱。
翌日。
御花园。
云毅时刻施展听息术,知晓了北疆大胜的消息,暗自思忖。
“镇北王,开国之后第一位异姓王,听着威风,却是架在火炉上烤……嗯,就是捧杀!”
“况且张家封王,打破国朝惯例,已经是超典制酬功。再让五皇子登基称帝,这大庆姓赵还是姓张?”
念及至此,云毅顿时放下心来。
五皇子大可能会就藩,且封地定然在江南富庶之地,一是奖励华贵妃、张家,二是此等地界难以举兵。
“二皇子观政兵部之后,又观政吏部,再熬几年陛下崩了,顺利成章的就能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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