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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刀八流(1 / 2)

风影骑的原则如下:一,安全;二,安静。

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有着极强的控制力,平日里不管府中如何怎么嬉戏玩闹都不见他们的踪影,但是一旦有外人入侵,整个相府就变成了暗影中的刀网。

那个一笑而过的家伙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没到相府西角门,就已经被包围在刀网之中。

那是个高大的怪人,他正在挥刀乱砍,看起来不成章法,但是似乎也不急不躁,他表情十分僵硬,好像整个面部肌肉都被扭曲了一样,整个脸孔随着出刀变化——抡刀四向的时候满脸狰狞,挥刀直进的时候又一脸暴怒,闪躲的时候表情惶恐如见鬼,那一脸怪相和手眼身法步融合得天衣无缝,表情变化不定,身边四个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得连连后退,那人刀风虎虎连追四步,从微笑,浅笑,大笑到狞笑,嘴唇和脸皮像是胶皮,可以随意翻来翻去。

他在笑,明明没有什么可笑的事情,一副尊容也没有让人笑起来的欲望,可齐家福就是忍不住,嘴角也跟着向上扬。

那人眼珠僵硬转过,声音也粗哑难听:“你再不让他们滚开,我杀人了。”

齐家福这才发现,围攻他的几个人脸上表情也奇怪起来,各个龇牙咧嘴,好像也不自在起来,三个字闪过齐家福脑海——木容术。

木容术是一门极其古老的秘术,说白了就是毁容术。修炼起来极其麻烦,一边手上运力,一边控制脸部肌肉,对于心力和气息的要求都不低,而且练成之后形容枯槁,难看到极点,久而久之很少有人费这个劲修行,长相城里擅长使用木容术的,好像只有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齐家福心里有数,走上前:“少奶奶的容刀流,名不虚传。”

那人刀头指了指齐家福:“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找你的,跟我走——”

齐家福略一思索,抬手:“请。”

从相府西角门穿出去,再斜拐一条街,出了内城,路边有片荒林——这一带叫做仕林,犯了大罪的臣子被绞死后,尸体要在这里悬挂七天示众,因为曾经误杀忠臣,这里又被私下叫做英雄冢。虽然这条律令后来被废除,但是依旧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建府邸,此处树木遮蔽天日,阴气森森,是上城唯一荒芜的地方。

少奶奶回头看齐家福,他头上手上都是血迹,上半身衣服被打烂了,露着绽开的皮肉;齐家福也在看这位传说中的少奶奶——这是京城四少里唯一的女人,好吧姑且算作女人,她本来有个诨号,叫做“少个鸟”,意思是她除了少个男人的家伙剩下全是男人,后来当着她面叫这个绰号的死得都很难看,渐渐的,大家伙都以“少奶奶”称之。

她长得干、瘦、高,像是一个美女被吸干了一半,只有浓眉大眼分外鲜明。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少奶奶才开口:“我知道你是个贱奴,没想到贱到这种地步。”

齐家福懒得反驳:“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骂我?”

少奶奶从腰后拔出刀来:“我听说凌子冲不是你对手,我想试试。”她的刀一拔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开始起变化,眉毛肌肉慢慢前凸。齐家福连忙大声叫——“等等!谁说的?胡说八道!我没跟凌子冲交过手!我不行!我有伤!”

少奶奶明显很失望:“你说什么?”

齐家福笑起来:“我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也不喜欢单挑,凌子冲和宁胡天要是来了,你让他们出来,他要是没来,我就不奉陪了。”

容刀流是门需要将全身心投入进去的刀法,据说这位少奶奶本来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是因为修炼这门刀术,才变成这个枯干诡异的样子。这几年来她大杀四方,长相城里不论尊卑,几个叫得出号的刀法高手差不多都已经被她吓出阴影来——总之她打到最后,表情之恐怖不忍卒睹,但是动手对决又不可能不看着对方,也不知多少人是心神一分废在她的木容术下。

少奶奶叹口气:“今天容不得你开价——齐家福,跟少一事谈生意要靠金子,跟少废话谈生意要靠女人,你什么都没有,拿刀说话吧!”

她一刀挥了出去。

天下奇刀,尽在八流。

奇刀八流之中的每一门,都是以消耗修行者身心为代价的,容刀流所要求的代价,是容颜和欢乐。

少奶奶整个身躯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把长刀,她的腰和胯,手和脚,眉和眼,几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奏都暗合刀锋,这已经不是相府里的小打小闹,齐家福出手的一刹那,少奶奶已经变成了一只嗜血的狼,一双越睁越大的眼睛已经撑裂了眼眶,眼睛里是无穷的杀意和戾气,青紫色的嘴唇张成巨口,看得见干瘪的牙龈和紫黑色的、蚯蚓一样的血管——刀锋无所不在,像是一层层剐去齐家福周遭的空气,渐渐进逼。直视她面孔时,整个心神几乎要被她的眼睛摄去;但只要一转头,刀尖就在胸口,在咽喉,在小腹,在每一个致命的地方。

齐家福开始感觉恶心,他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的脸被无形中的巨手撕来扯去的错觉,几乎每击出一拳就忍不住活动一r>速战速决。

又一刀劈落的时候,齐家福一个凌空筋斗倒翻出去,足尖溜着地向前一滑,双肘撑地,两腿飞弹,连环踢在少奶奶双膝上——他力道已经很大,就算是僵尸,也该被踢倒。

少奶奶就是不倒,反而直直跳了起来,她的身躯早已经不是肉体,根本就是拿来借力反弹的工具,人在半空,头下脚上,左手弯曲如钩,右手直直一刀向下捅去,一张大嘴张得几乎可以看见喉咙口,一溜儿涎水和刀锋一起落了下来。

齐家福就地一滚,刀锋贴着耳朵钉在地上,那张大嘴离他的脸已经只有一臂之遥,齐家福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狂吼一声,一拳打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少奶奶也狂叫了一声。

少奶奶终于捂着嘴蹲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双手缝里全是鲜血。

齐家福也一起哀嚎,他的手臂和腰肋被抓出长长两道血痕,手背上居然留下两枚断齿,划出道一寸长的口子——这少奶奶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这一拳他用了五分力,虽说是稍稍留了手,但就算是生铁,这样一拳也该打出凹印来,偏偏这位少奶奶喊得中气十足。

齐家福捏下手背两枚牙齿,捧着拳头龇牙咧嘴:“少奶奶,咱不打了行不行?”

少奶奶站起来,喝醉了一样踉跄,她毕竟不是妖魔,这一拳挨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一阵一阵地想要呕吐,迷迷糊糊地点了两下头,意思是行。

但树林里有人笑:“为什么不打了?少奶奶,你藏私了。”

少奶奶抱着漏风的嘴和僵硬的下巴叫骂:“里胡霍……火瘌痢……康熙了……火们系……以武黑友……”

那人笑得好不开心:“哈哈哈,既然这样,少奶奶你退一退,我也来以武黑友一下。“

齐家福一惊,他后背的创口早就撕裂了,拳头痛得根本握不紧,腰间那一抓也不知受了内伤没有,总之浑身哪都奇痛,提口气就是一身冷汗,那个树林里的人居然要车轮战。

少奶奶确实藏私了,刚才那一爪稍稍再狠些,就能抓出他的肠肚来。

齐家福缓缓拔出插在地上那柄刀,右手在左腕上握了握——这是西相刀礼的会刀章,意思是大家不必以死相搏。

少奶奶也伸出干瘪的胳膊,左手在右腕上握了握,齐家福眼光扫过,看见她左腕上好像剜去了好大一块肉,深深地凹下个窝来。

齐家福横刀:“不知京城四少哪位当家,既然要看我的刀法,就出手吧。”

树林里的人好像在嘲笑他一样:“我早就出手了,你是瞎子?”

齐家福一惊,这才看见树林中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不知多少只老鼠,个个长得脑满肠肥,小狗一样大小。

树林里传来轻轻两声鼓响,好像是孩子玩的拨浪鼓,有个声音合着鼓声,似乎在吟唱着古老的歌谣,他的声音越来越喑哑,和清脆的鼓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齐家福立刻想起来了,当然,他不想起来也没什么关系,第一排老鼠已经直跳起来,“吱吱”乱叫,咬向他的大腿。齐家福挥刀,两刀将老鼠劈成四半,腥臭的血腥在树林中弥漫,两只死鼠被同类啃了个干干净净,雪白的骨架上弹出一对刀翼,凌空飞了起来。

食了血肉的老鼠也生出双翼,像是一只只巨大的蝙蝠,怪叫着向齐家福冲来。

以刀为翼破天荒——翼刀流!

今天是什么日子,奇刀八流会京城?

齐家福来不及庆幸目睹这难得的盛典了,他无路可逃,只有挥刀。

他这一出刀,几个声音齐齐地“咦”了一声,一个声音低低问:“是不是弄错了,这小子不是奇刀八流的人。”

摇拨浪鼓的言简意赅:“我不信。”

那人急了:“他用的是木兰落星刀,未免太规矩点了吧?”

摇鼓的很谨慎:“我还是不信,木兰落星刀四平八稳,这小子才二十岁,不走奇刀八流的路数,不可能练成长相城第一刀。”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嘲笑起来,似乎在调侃,又在仇恨:“也对。”

奇刀八流是刀术中的异端,速成的奇迹,每个流派威力的极限都是致命的一击,这不是一种应该拿出来切磋的刀术,每一次出手都带着玉石俱焚的风险,对修行者损耗极大,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游戏——但这个游戏长相城里每个人都在玩,乱世之中,速成和速死必居其一。

奇刀八流很少同时出现,京城四少也很少同时出手。

如果容刀流和翼刀流就在眼前,那就到了亮底牌的时候。

可这不符合齐家福的习惯,他喜欢最后一个翻牌,现在凌子冲和宁胡天还都没有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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