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冰冰凉,摸上去肌肤都已经发硬了,干巴巴的。
袁茵不等他叫,直接进了门,“阿洵。”
她说,“是谁?”
她靠近一些,“谁死了?”
魏洵放弃,转身看她,“是魏民生,你还记得他吗?要不要看看?”
这几天魏洵偶尔会在她面前提起魏民生的名字,最开始袁茵完全陌生,不知道是谁。
甚至在进门之前,她还是稀里糊涂的。
可此时一听这个名字,她那蒙了尘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她想起来了。
魏民生,那个畜生。
袁茵停了脚步,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才说出话,“魏民生。”
她看向冰棺,好一会又抬脚过来。
魏洵其实有点儿怕她受刺激,魏明生的状态不好,正常人都会被吓一个激灵。
但是意外的,袁茵走到旁边,手搭在冰棺旁,看着里边的人,表情很平淡。
她和魏民生很多很多年没再见过了,魏洵也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护工过来站她旁边,也是一脸的紧张。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袁茵突然说,“他死了啊。”
她还笑了,伸手去摸,似乎想确定这是不是个真人。
她的话是不停的,“魏民生啊,可算是死了。”
之后她问魏洵,“怎么死的?”
魏洵说,“车祸。”
袁茵转眼看他,面上明显带着笑意,“痛苦吗?”
魏洵想了想,警方通知他说是当场死亡,应该算不得痛苦。
但他还是说,“挺痛苦的。”
他说,“被拦腰撞上,车门变形正好卡在他腰上,内脏都破了,撑了一会儿才走,那一段时间遭了不少罪。”
袁茵啊了一声,似乎挺满意,“这样啊。”
她又低头看着魏民生,想了想就问,“谢疏风呢?”
魏洵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谢疏风。
他叫了她一声,“妈。”
袁茵说,“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谢疏风也死了,是不是?”
她又问,“他呢,痛苦吗?”
魏洵说,“痛苦,他挨了一枪,又被人连捅数刀,内脏全破,也是等了会儿才咽气,我看着他走的。”
袁茵长舒一口气,随后嗯了一声。
她没再说话,又盯着魏民生好一会儿。
之后她退了两步,不知怎么的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护工赶紧扶住她,魏洵也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妈,你怎么样?”
袁茵想说话,但没说出来,只朝着门外示意。
护工赶紧把她扶出去了,魏洵没跟着,低头看了看冰棺里的魏民生。
挺恨他的,恨的很多次做梦都是亲手把他了结了。
但是此时他就这么躺在这里,面容跟个鬼一样,那些恨意突然又都找不到了。
人没了,似乎所有恩怨纠葛都跟着一起散了。
魏民生刚死的时候,他前妻找了上来,确定他死亡后,马上要求分遗产。
她倒是不为自己,而是为她的儿子争取。
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也来了,魏家老两口没了,亲戚们根本分不上,但是他们愿意掺和。
加之他是一个私生子,那些人全部站队到他前妻那边,要求尽快做遗产分割。
有的人嚷嚷说他一个私生子就算分也不应该拿太多,再怎么人家名正言顺的儿子都得拿大部分。
有些人倒也没有吃相太难看,说可以平分。
平分什么平分,魏洵可不惯着他们,直接拿出了魏民生的遗嘱。
所有遗产都是留给他的。
跟夏友邦那边的情况相似,遗嘱做了公证了,所有环节都合法合规,内容真实有效。
那帮人一下就炸了,谁都不相信魏民生会放着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管,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一个私生子。
魏洵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他捏着遗嘱,他就是老大。
遗嘱是魏民生自己要立的,他从头至尾没掺和一句话。
那时候魏民生已经被调查,只不过有些证据警方还没找到。
证据在他手里,魏民生此举,其实也是在对他示好,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放什么放,想得美。
魏洵又将冰棺合上,拿过上面的黄布,临盖上时看着里边的人,“下辈子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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