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运心里第一次没了底,更是有了忧虑。
莫非这好不容易发现的《春秋》奇才,最终还是要屈居人下?
难道我《春秋》一脉,就真的难出解元?
……
至公堂内,烛火通明。
主考官邓中岳的案几上摆放着由副主考送来的五份朱卷。
这五份朱卷代表着五经房中遴选出的五魁首,也是最有资格角逐今科解元的巅峰之作。
邓中岳将这五人三场考试的朱卷都看过后,对侍立一旁的书吏道:“去请各经房同考官过来。”
不多时,各房的同考官到来,分列堂下。
邓中越缓缓开口“诸位辛苦了。
此五卷,乃各房所荐优中之优,堪称今科‘五魁’。
然,解元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考官们“依诸位之见,何人可当解元?”
此话一出,《诗》房房官率先出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禀大人!卑职推荐《诗》房甲字柒号卷!
其四书文破题之正、气象之宏、义理之纯,实为卑职多年来罕见!
解元非此卷莫属!”
“不然!”《书》房房官立刻反驳。
“大人明鉴!
《书》房玄字拾玖号策论《论漕运》,切中时弊,筹划周详,非徒有文采,实具经世之实学!
乡试取士,首重器识,此卷方显大才!”
《礼》房房官也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几位房官顿时争论起来,各执一词,皆认为自家推荐的试卷才是最出色的,堂内一时充满了学术争执的火药味。
唯有春秋房的冯运,心中虽觉他推荐之文极佳。
但听着其他同僚对其推荐试卷不吝溢美之词,底气不免有些不足。
毕竟《春秋》很久没有出头的日子了,加上邓中岳的本经也不是《春秋》。
因此虽然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加入激烈的争吵。
邓中岳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断,直到几人声音渐歇,他才微微抬手。
堂内立刻安静下来。
他没有评判谁是谁非,而是拿起其中一份朱卷,正是那份辰字十二号的试卷。
“尔等皆乃饱学之士,虽本经各异,然四书乃我等共同之根基。不妨共赏此文之破题、承题。”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份朱卷上。尤其是《诗》、《书》两房的房官,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服气。
不过等看完后,众人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是浸淫科举文章多年的老手,一眼便能看出高下。
随后邓中岳又将其他两篇文章给考官们看,连带着判词,策论也让他们看。
虽然谁是解元他一人说了就行,但也要让这些同僚服气才行。
方才还为自家试卷争得面红耳赤的考官们,此时不说话了。
已经被文章所折服。
冯运看着同僚们脸上的惊叹之色,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感涌上心头,他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邓中岳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虽然没多少表情,但眼底却有着满意和赞赏。
此人的文章他太喜欢了。
文中的思想几乎和他不谋而合,他出的题心中自然有答案。
而此子的想法深得他心。
“解元之位,关乎一省文脉脸面,非才、学、识、胆俱佳者不可。”
“此子,可当之,诸位以为如何?”
同考官们自然没有意见,看了此人的所有文章,哪怕是其他经房的考官也不得不承认,文章写得太漂亮。
几乎是力压了其他所有士子,他不是解元,谁还能是解元。
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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