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肃王很清楚地知道,他不能。
此事,太大。
一旦说出小衡子的身份,不说琉筝,便是宫里的太后,也要被牵扯进去。
他只能让小衡子,就这么死了。
永远不要活回来。
老夫人还在骂大房夫妇,说虎毒还不食子,他们比野兽还不如。
魏国公的脸色也是出奇得差。
“老夫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阮将军救了我妻女,我岂会怪她?便是真的落了胎……我也记她的好!”
就算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没了,但他夫人还活着。
那场泥石流的威力太大,若是没有琉筝,他夫人根本不可能活着。
他岂会找琉筝的晦气?
他感激她还来不及。
一开始府中那叼奴找琉筝的晦气,也是以为泥石流的消息是假。
可后来,泥石流真真切切地到来了。
魏国公诘问大房夫妇:“你们,可的确是阮将军的亲生父母?”
这话,徽淑公主也问过宋氏。
大夫人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大老爷却是渐渐挂不住脸。
“母亲!国公爷,此事,并非是我的主意。”
大夫人猛地看向大老爷。
就见大老爷说:“我当时就不同意,可是月娥不停说不管琉筝,会给全家带来麻烦,我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月娥,是大夫人的名字。
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完全没想到,阮翰墨竟然完全不管她,将所有锅全都甩在了她一个头上。
“老爷!你明明也……”
“够了!”
老夫人厉声打断他们夫妇的互相推诿。
“夫妻一体,你做的还是她做的,有什么区别吗?”
“母亲说的是……”阮大老爷说着,又为自己辩解说:“的确关了她,是儿子的不是。但儿子绝对没有下毒!杳杳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会舍得对她下毒?”
琉筝在里头听着只觉得好笑。
前世她死在枯井之下的时候,大老爷可是一眼都没看过她。
这就是他所谓的“亲骨肉”“舍不得”吗?
只听大夫人也说:“娘,我们真的没有下毒!此事与我们无关啊!”
她也是反应过来了,虽然将琉筝关押会被老夫人训斥,可毒害琉筝,那可是触犯律例的。
老夫人的眼神深深审视着夫妇二人,见他们表情不似作假,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肃王在这时开口:“是谁下的毒,一查就知道了。”
他瞥了眼沈赫安,沈赫安立即上前,审问那两个负责看管琉筝的小厮。
“除了你们,还有谁进出过柴房?将关押阮将军之后的事,一一说来。”
两人不敢有所隐瞒。
“除了送过饭菜的香荷,不曾有人进去过。”
老夫人立刻说:“香荷何在?!”
香荷很快走上前。
“老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依照二夫人和三小姐的吩咐,在厨房做好饭菜后,送去给大小姐。”
阮芸筝的表情,微微一变。
这丫头,竟然敢提她?
早在下人们都被叫过来的时候,二房三房的人也都过来了。
二夫人听到香荷提及自己,顿时脸色大变。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送过饭菜?!”
香荷抬起头,说:“二夫人,您忘了在快晚膳的时候,你曾经来过厨房,说今日天气闷热,只想吃点粥,让厨房煮粥吃吗?”
二夫人的确去厨房说过这话。
她攥紧拳头说:“可是我不曾让你去给琉筝送过饭!”
“可煮粥……是您的吩咐。”
“笑话!我还吩咐厨房做些咸菜呢!”
“做的咸菜,奴婢也送去了柴房。”
二夫人瞪大眼睛。
“贱婢!你这是故意胡乱攀咬!说不定就是你下的毒!”
她转头对老夫人说:“母亲,您要为儿媳做主啊!儿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这贱婢却……”
“闭嘴!”
老夫人呵斥了二夫人几句,又问阮芸筝:“她是觉得天热,让厨房做了粥,你呢?”
阮芸筝已经调整好情绪,开口道:“祖母,芸儿只是担心长姐在柴房饿肚子,所以才吩咐下人不可忘记给长姐送饭。”
肃王在这时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查验剩下来的饭菜是否有问题,而后搜她们二人的院子。”
“不可!”二夫人说:“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搜我的院子?”
琉筝由奶娘扶着,从花厅里走出来。
“二婶,你若是没做,何必怕人搜查?三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阮芸筝脸颊抽搐了下。
二夫人咬牙。
她不是怕被搜查,她又没给琉筝下毒!
她只是觉得这么一搜,她在府中的威望就没了。
这是一种羞辱,所以她才拒绝。
可琉筝这么说,是说她心虚。
她狠狠磨着后槽牙,说:“好!搜就搜!但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你当如何?”
“我自会向二夫人赔罪。”琉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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