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回到王府,刚换下夜行服,就察觉到外头有动静。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就看到帘后有一道人影。
手中的暗器即将射过去的时候,帘后那人迈步走了出来。
正是他除了沈赫安之外的至交,裴云潋。
裴云潋是刑部尚书,又称大司寇。
他是大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司寇。
他能成为最年轻的大司寇,除了他自己能力卓绝,还因为背后有苏衡的推动和助力。
他平日看着跟苏衡毫无任何往来,但两人其实是至交好友。
甚至,有些话苏衡连沈赫安都没告诉,但会告诉裴云潋。
一是两人认识的时间更长,二是裴云潋性子更沉稳。
“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苏衡收起手中的暗器,说:“也不怕我伤了你。”
裴云潋在茶桌边坐下。
“你怕是忘了,你的暗器都是我做的。”
“那就试试能不能用你的暗器伤你?”
“免了。”
裴云潋摆摆手。
苏衡就是个学武怪物,若非暗算,真刀真枪地一对一打,没人能敌得过他。
更何况他只会做暗器设机关,却因为身子自小虚弱,没什么身手。
“我不与你交手,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苏衡本也无意跟裴云潋交手。
这人脑子好使,但身子却一向不大好。
他都担心一阵风都能把裴云潋吹倒。
苏衡给他倒了杯热茶。
“夜里风大,你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话。”
裴云潋也不客气,喝了两口热茶才开口:“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个人要去西山剿灭山匪?”
“没错,叫傅云生。他怎么了?”
“你传信告诉他一声,不必急着去西山了。他们得到朝廷要派兵的消息,已经全部逃了。其中有一部分,于昨日逃窜到了京城。明日一早,我便要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苏衡微微蹙眉。
“这件事,我知道。”
裴云潋很是惊讶。
“他们都是乔装来的,若非我的人机缘巧合抓到一个,将同党供述了出来,连我也不得而知。你现下的情报网,已经如此厉害了吗?”
苏衡犹豫片刻,开口说:“是琉筝告诉我的。”
“昭勇大将军?”
“嗯。”
裴云潋很是感慨地说:“昭勇女将军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怪不得你从边关回京这么久了,还对她念念不完。”
“……”
苏衡的表情很是不自在。
在沈赫安面前,他尚且能伪装一二。
但裴云潋什么都知道,自己什么都告诉他了,故而他无法否认自己对琉筝的感情。
他只能岔开话题说:“山匪的事,你不要上奏,我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到时你就知道了。”
“行吧!那我回去就将奏折烧了……咳咳咳!”说话间,裴云潋剧烈咳嗽起来。
苏衡忙给他续上一杯茶。
“你喝点,这是金银花茶,润肺止咳的。”
裴云潋将一杯茶喝完,堪堪止住了咳嗽。
苏衡担忧地问:“平日里你到秋日才开始咳嗽,怎么现在才刚入夏不久,你就咳嗽起来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
“你比我还小一岁,是在说我也老了吗?”
“你的确老了。”
“……”
“再不娶妻,我怕你年纪再大些,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了。到时,你要江山又有何用?”
“我不至于如此老!何况,你自己也没娶妻。”
裴云潋笑笑:“我这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娶了妻,让她一辈子独守空房吗?”
在大晋,嫁过一次的女子,轻易是不能再嫁的,否则会被人戳断脊梁骨。
“别如此咒自己!神医王培有了点消息了,一旦找到他,你身上的毒素就能解除。”
“可我听闻,王神医已经死了。”
“那是谣传!”
裴云潋扯了下唇,不再与他争辩,又重新说起琉筝。
“她回京有半个月了吧?你们二人进展如何?”
苏衡不自在地微微别开脸。
“我没告诉她,我就是小衡子。”
“你居然没告诉她?”
“那件事牵扯重大,她知道了,弊大于利,说不定还会危及她的性命。”
“也是,她若知道了其中牵扯,太后娘娘第一个就容不得她。”
裴云潋说着,话音一转,问:“可你不说你是小衡子,她未必认不出来。当日你被‘烧死’,她可是哭得肝肠寸断。”
苏衡假死那一日,是裴云潋来接应他。
故而,裴云潋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若不是他打晕了苏衡,将他强行拖走,看着琉筝哭成那样,苏衡肯定忍不住冲过去。
“她不可能没怀疑你就是小衡子。”
苏衡看向窗外的长空。
“她的确屡次试探我,还问过我是否有孪生兄弟。”
“但我在她面前,特意改变了许多从前的习惯。”
“而且,我对她态度很差,而小衡子,是不会用那种态度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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