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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人物(2 / 2)

“正是,不过是在基础层面上。你可以想象,我们一直在寻找更优良的新型炸药。此外,我们政府研究和学术界的人一直在从外部来源寻找好的想法。最近,叔——呃——弗格森先生写信给我们,提出了一条非常有趣的建议,是关于一种新型炸药的。它的有趣之处是,它使用了糖、淀粉等非爆炸性材料。”

“是吗?”主审说,“非爆炸性材料制造的炸药?那是不可能的。”

哈利惬意地笑了笑。

“我知道,先生——这是一个人的第一反应。然而就像大多数伟大的想法一样,这个天才的想法也是质朴的。不过,恐怕我得稍微解释一下才能说明我的观点。”

庭上的人显得很专注,也有点惊慌。哈利猜想他们以前可能见识过专家证人。他走到法庭中央的一张桌子前,桌子上现在摆满了烧瓶、管道和装着**的瓶子。

“我希望,珀维斯博士,”主审紧张地说,“你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当然不会,先生。我只是想证明一些基本的科学原理。我想再次强调将此事的知情范围限制在这四面墙之内的重要性。”他严肃地停顿了一下,每个人看上去都充分地领悟了他的意思。

“弗格森先生,”他开始说,“提议的是利用自然的一种基本力量。这是一种所有生物都依赖的力量——先生们,这是一种使你们得以生存的力量,哪怕你们可能从未听说过它。”

他走到桌前,在烧瓶和瓶子旁边站定。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说,“树的汁液是如何爬到它最高的叶子上的?将水抽离地面一百英尺——有时超过三百英尺——需要很大的力量。这个力来自哪里?我将通过这个实际操作向诸位展示一下。

“这里有一个坚固的容器,被多孔薄膜分成两部分。膜的一侧是纯水,另一侧是糖和其他一些我不打算详细说明的化学物质的浓缩溶液。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建立起了一个压力,叫作渗透压。纯水试图通过薄膜,就好像要稀释另一边的溶液。现在我已经密封了容器,你们会注意到右边的压力表——看指针是如何向上移动的。这就是我向你们展示的渗透压。同样的力量作用于我们身体的细胞壁,导致**流动。它使树液沿着树干向上流动,从树根到最高的树枝。这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力量,而且很强大。弗格森先生第一个尝试驾驭它,这一点必须得到肯定。”

哈利停下讲述以增强效果,同时环视了一下法庭。

“弗格森先生,”他说,“当时正在尝试研制渗透炸弹。”

众人过了一会儿才领悟这话的意思。然后,福斯林厄姆少校探身向前,低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假定,他已经成功地制造出了这枚炸弹,而它在他的工作室里爆炸了?”

“正是如此,阁下。能在具备如此敏锐之领悟力的堂上大人面前发言做证真是一种乐趣——可以说是一种不同寻常的乐趣。弗格森先生成功了。正当他准备向我们报告他的方法时,由于一次不幸的疏忽,一个连接在炸弹上的安全装置失灵了。结果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想对于这种武器的威力,我们已经不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了——而当我指出它所包含的溶液都是极其普通的化学物质时,你们就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福斯林厄姆少校看上去有点困惑。他转向控方律师。

“惠廷先生,”他说,“你有什么问题要向证人提出吗?”

“我当然有,大人。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可笑的——”

“请把自己的发言限制在事实性问题上。”

“好的,大人。我可否问一下证人,他如何解释爆炸后大量的酒精蒸气?”

“我相当怀疑探长的鼻子是否有能力进行精确的定量分析。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些酒精蒸气被释放出来。炸弹中使用的溶液大约含有百分之二十五。通过使用稀释的酒精,无机离子的流动性受到限制,提高了渗透压——当然,这是一个理想的效果。”

这应该能拖住他们一会儿了,哈利想。他想对了。对方过了好几分钟才提出来第二个问题。这时检方的发言人在空中挥舞着一根铜管。

“这些东西的功能是什么?”他以尽可能恶狠狠的口气问道。哈利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冷笑。

“压力计用的管道。”他立刻答道。

很明显,话题已经远远超出了法官们的知识范围。这正是哈利想要的效果。但是控方还有一张牌没有打出来。收税员和他的律师鬼鬼祟祟地低声交谈。哈利紧张地看着霍默叔叔,霍默叔叔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别问我!”的姿态。

“我还有一些证据想向法庭呈上。”海关律师轻快地说,这时一个棕色大牛皮纸袋被提上了桌子。

“这符合规定吗,大人?”哈利表示抗议,“所有对我的——啊——同事不利的证据都应该已经提出来了。”

“我收回我的话。”律师迅速插话说,“我们可以说,这不是本案的证据,而是为以后的诉讼准备的材料。”他不怀好意地顿了顿,好让大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如果弗格森先生现在能对我们的问题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整个事情就可以立刻得到解决。”明显听得出来,说话者根本不指望——也最不希望——得到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他打开牛皮纸包,里面有三个著名品牌威士忌的瓶子。

“啊哈,”霍默叔叔说,“我还在寻思——”

“弗格森先生,”主审法官说,“你没有必要发表任何声明,除非你愿意。”

哈利·珀维斯感激地瞥了福斯林厄姆少校一眼。他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控方在搜查叔叔实验室的废墟时,发现了几瓶他自己酿造的酒。他们的行为可能是非法的,因为他们没有搜查令——因此不愿提供证据。就算没有它,案子似乎也相当明了。

现在看起来肯定是相当明了……

“这些瓶子,”王室代表说,“所容纳之物并非标签上所标明的品牌。被告显然将它们用作了装——我们是不是应该说——化学溶液的便利容器。”他无情地瞥了哈利一眼,“我们分析了这些溶液,得到了非常有趣的结果。除了酒精浓度异常高之外,这些瓶子里的东西几乎无法与——”

对于霍默叔叔的技艺,这一番由他自发提供,而霍默叔叔显然并不想要的褒扬,他没能有机会讲完。因为就在这时,哈利·珀维斯觉察到一种不祥的呼啸声。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一枚落下的炸弹,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当时并没有空袭警报。然后他意识到哨声其实就来自他的近旁,来自法庭的桌子上……

“躲起来!”他喊道。

法庭以英国法律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休庭了。三位法官消失在高台后面。房间里的人要么趴在了地板上,要么躲在了桌子底下。在一段长得难熬的时间内,什么也没有发生,哈利怀疑自己是不是报了个假警。接下来爆炸发生了,一声特别低沉的闷响,伴着玻璃清脆响亮的稀里哗啦——还有一种仿佛被雷劈了的啤酒厂的气味。慢慢地,众法官从他们的隐蔽处冒出头来。

渗透炸弹已经证明了它的威力。更重要的是,它销毁了用来起诉的证据。

法官们对驳回此案不太高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法庭的尊严受到了攻击。此外,每一位法官回家后语速都很快:酒精的薄雾已经渗透了一切。虽然法庭的书记官冲过来打开窗户(奇怪的是,没有一扇窗户被炸坏),但雾气似乎不愿消散。哈利·珀维斯一边从头发里取下几片碎玻璃,一边担心明天的课堂上会不会有一些喝醉了的学生。

不过,福斯林厄姆少校无疑是个十足的狠角色。当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满目狼藉的法庭时,哈利听见他对叔叔说:“听我说,弗格森——战争部答应过的那些燃烧弹,要等很久才能到手。你为乡团做一些你那种炸弹怎么样?就算炸不毁坦克,至少也能把开坦克的人熏醉,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我一定会考虑这件事的,少校。”霍默叔叔回答道。他似乎仍然对事态的变化感到有点茫然。

当他们沿着狭窄蜿蜒的小巷,穿行在**的石块砌成的高墙之间,返回牧师公馆时,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

“我希望,叔叔,”待他们走到相对较直的一段路,看起来跟司机说话比较安全了,哈利说,“你不要有重建的想法了。他们会像老鹰一样盯着你的,下一次你不可能再逍遥法外了。”

“好吧。”叔叔有点不高兴地说,“这些刹车真烦人!我是在战前才把它们修好的!”

“嘿!”哈利喊道,“小心!”

太迟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那里竖起了一个崭新的“停止”标志。叔叔猛踩刹车,然而一时间什么作用都没有,然后左边的轮子卡住了,而右边的轮子继续欢快地旋转着。汽车猛地掉了个头,万幸没有翻车,最后停在了沟里,车头对着它来的方向。

哈利满脸责备地看着他叔叔。他正要构思一句恰如其分的训斥,侧转弯出来一辆摩托车,向他们驶来。

今天终究不是他们的幸运日。村里的警官一直潜伏着,等着在新路标处抓住开车的人。他把他的车辆停在路边,透过奥斯汀的窗户探进头去。

“你没事吧,弗格森先生?”他说。接着,他的鼻子皱了起来,活像即将发出一声霹雳的朱庇特。“这可不行。”他说,“我得起诉你。酒后驾车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我一整天一滴也没碰过!”叔叔一面抗议,一面在警官**的鼻子下挥着一只沾满酒精的袖子。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愤怒的警察哼了一声,掏出了他的笔记本,“恐怕你得跟我到局里走一趟。你朋友的清醒程度可以开车吗?”

哈利·珀维斯一时没有回答。他正忙着用头撞仪表盘。

“那么,”我们问哈利,“他们对你叔叔做了什么?”

“哦,他被罚款五英镑,还在他的驾驶执照上留下了酒后驾驶的记录。不幸的是,案件开庭时,福斯林厄姆少校没有担任法官,其他两位法官却都在。我猜他们觉得,哪怕他这次是无辜的,凡事也该有个限度。”

“你得到过他的钱吗?”

“没有!当然,他对我非常感激,他告诉我他的遗嘱中提到了我。但是你们猜,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在做什么?他在寻找长生不老药。”

哈利叹了口气,觉得事情太不公平了。

“有时候,”他忧郁地说,“我觉得他怕是已经找到了。医生说他是他们见过的最健康的七十岁老人。所以我从这件事中得到的只是一些有趣的回忆和一场宿醉。”

“宿醉?”查理·威利斯问道。

“是的。”哈利回答,眼里有一种恍惚的神情,“你要知道,收税员并没有掌握所有的证据。我们必须——呃——毁掉剩下的。那花了我们大半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在那段时间发明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一直没弄清楚具体是什么。”

(译者:秦鹏)

[1]陈化:指部分葡萄酒随着贮藏时间的增加而香味、色泽和口感发生变化并更加可口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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