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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耕耘的男人(1 / 2)

首次发表于1957年6月的《卫星》(Satellite)

收录于《白鹿酒馆故事集》

这篇故事是一九五四年在迈阿密写的。尽管时光流逝,故事中的很多主题仍然出人意料地符合时宜,几年前,我非常吃惊地在科学期刊上读到了一篇利用船载设备从海水中提取铀的文章!我把这篇故事寄给发明者,为令他们的专利失效表示歉意。

哈利·珀维斯的冒险故事有一种疯狂的感觉,由于其不可能性而显得非常有说服力。在他讲述那些复杂但天衣无缝的故事时,人们会在困惑的好奇中迷失。你一定会对自己说,没人敢编这样的故事,这种荒谬只存在于现实生活,不可能虚构出来。所以批评者就无计可施,或者至少面露难色,直到德鲁大喊一声:“要打烊了,先生们,请吧!”然后把我们所有人赶去冰冷艰难的世界当中。

比如,我们可以想想是哈利想编造整个故事,他一定会让故事变得更简单。从艺术的角度来说,他完全没必要从波士顿开始一直讲到佛罗里达沿海发生的事……

哈利似乎在美国生活了不少时间,美国朋友的数量并不比英国少。有时候他会带他们来白鹿酒馆,有时候这些人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酒馆。但是他们往往会被温热的啤酒无伤大雅的幻觉困住。(我这样说对德鲁来说并不公平,他店里的啤酒并不温热。如果你强烈要求,他会免费给你一块邮票那么大的冰块。)

正如我之前所说,哈利的这次冒险故事从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开始。他作为客人住在一个成功的新英格兰律师家里,有天早晨,他住处的主人用美国人那种随意的方式说:“咱们去我在南佛罗里达州的住处吧。我想晒晒太阳。”

“可以。”哈利说,他从没去过佛罗里达。令他非常震惊的是,三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辆红色的捷豹轿车上,向南飞驰而去。

这次驾驶之旅本身就是值得单独写成故事的史诗旅行。从波士顿到迈阿密全程一千五百六十八英里,哈利说这个数字他已经烂熟于心。他们一共用了三十小时开完了这段路,路上经常听到警车的警笛声渐行渐远,同时巡警车消失在车尾后方。时不时地,他们会有策略地进行紧急避让,不得不驶入支线公路。捷豹轿车的收音机播放着所有警方频率的广播,所以如果对方安排拦截,他们总能收到足够的提示。有那么一两次,他们刚刚好及时冲过了州界线,哈利不禁好奇,这位东道主的客户们有没有想过,他想要远离自己客户的冲动究竟有多强烈。他还好奇,自己此生究竟能不能活着看到佛罗里达州,还是他们会继续这样沿着美国一号公路飞驰,直到冲进基韦斯特的大海里。

他们最终在迈阿密以南六十英里的佛罗里达群岛停了下来,这一串细长的岛屿位于佛罗里达州的南端。捷豹轿车突然变换方向驶出公路,跌跌撞撞地穿过红树林中的一条颠簸的小路。这条路的尽头是海边的一块开阔空地,旁边有码头,一艘三十五英尺长的游艇、游泳池和一座现代的牧场风格的房子。这里是一处不错的隐居地,哈利估计,这里花了好几万美元。

他直接栽到**睡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才参观了一番。似乎才过了一会儿,他就被一阵好像锅炉房正在工作的声响给吵醒了。他慢悠悠地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离开房间时刚好恢复正常了。房子里似乎空无一人,所以他走到房子外面自己四处看看。

这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无须对任何事情感到意外了,所以当他发现东道主正在码头工作,整理一个显然是自己制作的小型潜水艇的舵的时候,他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艘潜水艇大约二十英尺长,指挥塔上的观察窗非常大,船首的位置印刷了“鲳鲹号”这个名字。

哈利沉思片刻,认为这一切没什么不同寻常的。每年有大约五百万游客来到佛罗里达,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想去海上或者海里游玩。而他的东道主恰好是他们当中非常富有的一类人,可以用夸张的手段满足自己的爱好。

哈利盯着“鲳鲹号”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乔治,”他说,“你不会是指望我坐那玩意儿到海里吧?”

“当然了,没错。”乔治回答着,同时猛击了一下舵,“你担心什么呢?我开它开了很多次了,安全极了。我们最多也就潜到二十英尺的深度。”

“有这么个情况,”哈利反驳说,“我觉得六英尺的水都太深了。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有幽闭恐惧症吗?每年这个时候,我的症状都特别严重。”

“胡说八道!”乔治说,“等我们到了海里的暗礁上,你就会把这些全忘了。”他往后站了站,审视着自己的手艺,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没问题了。咱们吃点早饭去吧。”

接下来三十分钟,哈利了解了很多关于鲳鲹号的事。乔治亲自设计和建造了它,当潜水艇全部没入水下之后,那台强劲的柴油机能够让它以五节的速度行驶。潜水艇上的人员和引擎都利用通气管换气,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电动机或是船舱里空气不足。通气管的长度让它最多只能潜二十五英尺深,不过在这些浅水域当中,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在它身上倾注了很多新奇的想法。”乔治激动地说,“比如,那些窗户,你看看它们的尺寸。它们能让你有最棒的视野,而且还很安全。我利用古老的水下呼吸器原理,让鲳鲹号里面的气压刚好跟外部水压相等,因此潜水艇的外壳和舱门都不会承受压力。”

“要是你被困在海底,”哈利问道,“会怎么样呢?”

“我当然就把舱门打开逃出来。舱里有几个备用的水中呼吸器,还有一个带防水无线电台的救生筏,如果我们遇上了麻烦,一定能够呼救。不要担心,我把一切情况都考虑到了。”

“有不少人的遗言都是这句话。”哈利咕哝道。不过经历了从波士顿到这里的公路之旅以后,他觉得自己毫无疑问过着一种十分迷人的生活,比起和乔治一起开车在美国一号公路上飞驰,海洋可能更加安全。

他们出发前,哈利让自己对逃生步骤烂熟于心,而他相当高兴地发现这艘潜水艇设计得非常不错。事实上,律师在业余时间建造这样一艘精巧的船舶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很早以前哈利就发现,有相当数量的美国人会在业余爱好上倾注与自己本职工作同等的精力。

他们一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边从这个小小的港口出发,沿着标记好的航道行驶,直到远离海边。大海非常平静,海岸向后退去,海水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澈。他们的身后留下了粉碎的珊瑚形成的雾,笼罩在沿海水域当中,海浪不断地拍击陆地。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暗礁,他们的鱼在上面来回旋转。乔治关起了敞口,打开浮力箱的阀门,开心地说:“我们出发吧!”

海水像起皱的丝绸面纱一样慢慢升起来,顺着窗户向上爬,一瞬间,眼前的万物都扭曲了,然后他们全部没入了水下,不再是观察水中世界的陌生人,而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他们漂浮在一片布满白色沙子的谷地上,四周环绕着珊瑚堆成的小山。谷地本身空无一物,但是周围的小山里充满生机,有的在生长,有的在爬行,有的在游动。像霓虹灯牌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鱼懒散地绕着这种像树一样的动物漫游。这里不仅可爱得令人窒息,也是个十分平静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不慌不忙,也没有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迹象。哈利非常清楚这只是假象,但是在水下的时间,他一直都没见到鱼类相互攻击。他跟乔治说起这件事,乔治评论说:“对,这是鱼有意思的一点。它们似乎有明确的进食时间。你会发现在非进食时间,梭鱼会在其他鱼当中游来游去,而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一条看上去像某种漂亮的黑色蝴蝶的鳐鱼拍打着鱼鳍穿过海底,用长鞭状的尾巴保持平衡。小龙虾敏感的触须从珊瑚的缝隙中露出来,微微摇摆着,这种试探姿势让哈利联想起战壕里的士兵把帽子放在棍子上试探狙击手的样子。这里的生物缤纷多样,它们都挤在这一个地点,要把它们都认清楚得花好几年时间。

鲳鲹号沿着谷地非常缓慢地巡航,其间乔治持续不断地讲解。

“我过去总是用水下呼吸器做类似的事情。”他说,“然后我想到,要是可以舒服地坐着,有发动机推着我到处逛该多好。这样的话我就能整天都待在海里,带上饭,用镜头观察,即便有鲨鱼悄悄靠近也毫不担心。这儿有一条刺尾鱼——你以前见过这么明亮的蓝色吗?除此以外,我还能带朋友一起来畅游,而且同时还能和他们聊天。普通的潜水设备有个很大的缺陷,戴着它们潜水时你听不到也不能说话,得靠打手势交流。看那些神仙鱼——总有一天我要编一张网捕一些。你看,当其他东西逼近时,它们一下就不见了!我建造鲳鲹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去寻找沉船。这片区域当中有数百艘沉船,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墓地。圣玛格丽塔号就在离这里不过五十英里远的比斯坎湾。一五九五年它沉没时,船上有价值七百万美元的金银财宝。巴哈马长岛附近还有价值六千五百万美元的宝藏,一七一五年,十四艘西班牙大帆船在那里沉没了。当然,困难的是大多数沉船都被撞毁了,上面长满了珊瑚,所以即便找到了沉船的位置,你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尝试一下也挺有趣的。”

这时候,哈利已经开始欣赏自己朋友的心理状态了。他几乎想不到逃离新英格兰地区律师圈子的更好方式了。乔治是一个被压抑的浪漫主义者,不过好好想想,他似乎也没那么压抑。

他们高兴地在海里巡游了几个小时,一直待在不超过四十英尺深的水域。有一次他们落在了一片眼花缭乱的破碎珊瑚上,边吃肝泥香肠三明治喝啤酒边休息。“我以前在这儿喝过姜汁啤酒。”乔治说,“想到我肚子里的气体在膨胀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改天我得试试在这儿喝香槟。”

哈利正在思索着要拿那些空瓶子怎么办,鲳鲹号好像被什么东西完全遮挡住了,一个暗影从头顶漂过。他透过观察窗向上看,看到了一艘船从他们头顶上方二十英尺的地方缓缓驶过。它们之间并没有相撞的危险,因为他们为了避免发生碰撞收起了通气管,目前呼吸全靠储存在潜艇中的空气。哈利以前从没有从船的底部观察过船舶,今天他的神奇经历又多了一笔。

尽管他对航海事务一无所知,但是他能像乔治一样迅速发现头顶的这艘船出了什么问题,这让他感觉很骄傲。这艘船的轴和螺旋桨跟普通船不一样,龙骨里贯穿了一根长长的轴隧。船从他们的头顶经过时,鲳鲹号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水流弄得晃动起来。

“真是活见鬼!”乔治说着抓住了控制杆,“好像是什么喷射推进系统。差不多该有人尝试这个技术了。咱们去看看。”

他把潜望镜推上去,发现从上方缓缓经过的船是新奥尔良的瓦伦西号。“这名字挺有意思。”他说,“是啥意思?”

“我猜,”哈利回答说,“意思可能是那船的主人是个化学家[1]。但是没有哪个化学家能挣够买船的钱。”

“我要跟着它。”乔治这样决定,“它的速度只有五节,我想看看那个新玩意儿是怎么运转的。”

他把通气管升起来,让柴油机转起来,开始追击。追了一小会儿,鲳鲹号距离瓦伦西号就只有不到五十英尺了,哈利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即将发射鱼雷的潜艇指挥官。距离这么近,他们肯定打不偏。

事实上,他们差点直接命中目标了。瓦伦西号突然减速停下,乔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跟它肩并肩了。“没有信号!”他毫无逻辑地抱怨着。一分钟以后,他们发现这个操作根本就不是意外。一根套索精准地落在了鲳鲹号的通气管上,他们很快就被钩住了。除了羞怯地浮到水面上以外,他们并不能做什么,所以便好好地上浮。

好在,抓住他们的是一群讲道理的人,一番讲述过后,他们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乔治和哈利登上瓦伦西号十五分钟后,就坐在了舰桥上,喝着穿制服的乘务员给他们拿的威士忌调酒,听着吉尔伯特·罗马诺博士的理论。

在罗马诺博士的面前,他们二人都有一些胆怯,那种感觉就好像在会见一位活生生的洛克菲勒家族成员,或者杜邦的现任掌门人。事实上,博士本人的经历在欧洲根本前所未有,而在美国也十分罕见,这位大科学家成了更加成功的商人。现在他已经快八十岁了,刚刚经历一番血雨腥风,从自己一手创立的巨大化学工程公司的董事长职位上退休。

哈利跟我们说,即便在最民主的国家当中,财富差异也能够产生细微的社交隔阂,这个发现非常引人发笑。乔治的年收入是几十万美元,在哈利看来,乔治已经是个相当有钱的人了。但是罗马诺博士的年收入则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区间,相应地,必须用一种完全不谄媚但友好而尊重的态度对待他。从他的立场来看,博士完全无拘无束,要是忽略了长达一百五十英尺、可以在海上行驶的游艇这种细枝末节的话,你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富可敌国的蛛丝马迹。

乔治和博士大多数生意上的朋友相识,甚至可以直呼其名,这让他们更方便地打破了僵局,并让对方确定自己动机纯粹。哈利无聊地待了半个小时,而与此同时横跨半个美国的生意谈判正在进行,谈判的一方是匹兹堡的一个叫比尔的人,一个叫乔的人在休斯敦的银行家遇到了他,而艾克在奥古斯塔时,克莱德正好在那儿打高尔夫球。由此你能瞥见一个男性掌握着巨大权力的神奇世界,而这些男性似乎都上了同一所大学,或者至少参加了同样的俱乐部。哈利很快就意识到,乔治并不仅仅是在向罗马诺博士献殷勤,这只是礼貌行为。乔治是一位再精明不过的律师,不可能错过博得好感的机会,他似乎已经把这次旅行的初心忘得一干二净了。

哈利得等谈话出现合适的空隙,才能提起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话题。当罗马诺博士意识到自己谈话的对象也是一名科学家的时候,他马上就放弃了金融话题,乔治被冷落在一边。

让哈利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名杰出的化学家会对船舶推进装置感兴趣。他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所以就直接向博士本人发问了。有那么一会儿,这位科学家看上去有点尴尬,哈利马上要为自己的好奇道歉了——这对他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罗马诺博士便说失陪一下,消失在舰桥上。

五分钟后,他带着满意的表情回来了,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继续聊天。

“这是个很自然的问题,珀维斯先生,”他咯咯笑着说,“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但是你真的指望我会告诉你答案吗?”

“呃——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吧。”哈利坦白道。

“那我要给你个惊喜,事实上是双重惊喜。我会回答你的问题,而且要向你证明我并非对船舶推进装置拥有极大的热情。你们充满好奇地查看的我船底的那个凸起,那里面不仅有螺旋桨,也有很多别的东西。

“我来告诉你们一些,”罗马诺博士继续说,显然是准备聊起自己的话题了,“海洋相关的基础数据。我们从这里就能看到很大面积的海洋,不少平方英里吧。你们知道每立方英里的海水当中含有一点五亿吨矿物质吗?”

“坦白说,不知道。”乔治说,“这么一想很了不起啊。”

“这一点令我震惊了很久。”博士说,“我们在地面上四处寻找我们需要的金属和化学物质,然而地球上所有的化学元素都能在海水当中找到。事实上,海洋是一座无处不在的矿场,这里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能把陆地掠夺一空,但是我们永远都抽不空海洋。

“你们知道,人类已经开始从海洋里挖矿了。陶氏化学已经从海水中提取溴盐很多年了,每立方英里海水中含有三十万吨溴盐。最近,我们开始想办法提取每立方英里海水中的五百万吨镁盐了。不过这都只是开始而已。

“实际当中的大问题在于,海水中大部分元素的浓度都非常低。前七种化学元素组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海水,剩下的百分之一当中才是包括镁在内的所有有用的金属元素。

“我一生都在思考用什么办法能把它们提取出来,二战期间我想到了答案。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熟悉原子能领域用来从溶液当中消除微量同位素的技术,有些方法至今仍然是非常机密的。”

“你说的是离子交换树脂吗?”哈利大胆猜测了一下。

“嗯——有点类似。我的公司和美国原子能委员会签署合同开发了一部分这类技术,我立刻就意识到它们有更广阔的应用场景。我让公司一部分聪明的年轻人进行这方面研究,他们开发出了我们称为‘分子筛’的东西。这个名字无比形象,从本质上来说,这东西就是个筛子,通过进行设置,我们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它的工作原理基于非常先进的波动力学理论,不过它所执行的事情简单得出奇。我们可以任意挑选自己想要的海水成分,然后让分子筛把它过滤出来。只要把几个独立的工作单元组成流水线,我们就能够把海水中的元素一个接一个地筛选出来。提取的效率很高,但是能源消耗则微不足道。”

“我知道了!”乔治兴奋地大喊,“你们在从海水里提取黄金!”

“哈!”罗马诺博士忍着厌恶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宝贵的时间应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拥有太多金子了。我要寻找有商业价值的金属,几代之后我们的文明会非常短缺的金属元素。事实上,即便用分子筛去提取海水中的黄金都是不值得的。每立方英里海水只含有大约五十磅黄金。”

“那么铀呢?”哈利问,“还是这种金属会更稀少?”

“我宁愿你没有问这个问题。”罗马诺博士用一种和这句话本身并不符合的欢快的语气说,“不过既然到任何一座图书馆中都能查到答案,那我不妨告诉你,海水中铀的含量比黄金高两百倍。大概每立方英里含有七吨,这个数字可以说非常诱人了。所以,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黄金上呢?”

“是呀,没必要。”乔治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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