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她笔下的每张鬼怪，都逼真得吓人。
“小姐，大事不好了。”
清风难得不冷静一回，有些慌张地闯进书房，额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义女？”
那天顾清瑶来访后，卫灵绾自觉不对，便让清风一直盯着，夫人和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是，”
清风肯定地点头，“奴婢刚刚偷听到，老夫人已经选定了日子，三日后就要让夫人认她为义女。”
“而且，卫氏族长也已经到了。”
按照规矩，族人的名字，唯有族长才能将其写上族谱。
三天！
卫灵绾盯着笔下的鬼怪，笑意渐深。
“清风清水，帮我做件事。”
当天晚上，将军府迎来了，史上最不平静的一个夜晚。
先是蔷薇苑，一入夜，这里的尖叫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各种鬼叫声不绝于耳，闹得整个将军府，都不得安宁。
老夫人和卫夫人自然也被吵醒了。
卫夫人亲自带着护卫去了蔷薇苑，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
他一身鲜红，此时正抱着自己头，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这一幕吓得卫夫人，当场晕过去。
至于那些护卫，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院子。
与此同时，族长卫海歇息的院子。
他已经醒了，不过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被吓醒的。
吓他的，就是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神仙”。
“你就是卫家的族长，卫海？”
卫海跪在**，声音发颤。
“是，是我。不知仙人此番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听说，你要把顾清瑶，写进卫家族谱？”
已经不惑之年的卫海，神经顿时一崩。
这件事，怎么连仙人都知道了？
“卫家的族谱上出现顾姓，你也不怕，你祖宗晚上来找你？”
仙人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
卫海听了，却忍不住抖三抖。
半夜来个仙人，就差点把没他吓死了，要是祖宗再来...
“那，仙人的意思？”
“仙人”摸着白胡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你说呢？”
“小辈，明白了。”
话音才落，仙人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无踪。
卫海以为，这是仙人满意他的回答，所以才走了。
实际情况却是...
院子的拐角，卫灵绾满意地合上画轴。
细看过去，上面画著的，赫然是卫海刚刚见到的仙人。
翌日，整个卫府，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中。
唯有卫灵绾，身上依旧透著，少女应有的朝气。
听到卫夫人晕倒的消息，她用完朝食，便去了卫夫人的院子。
顾清瑶不在，估摸著也被吓得躺在**，起不来了。
“听闻娘亲昨夜被鬼吓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进门，卫灵绾便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伺候的丫鬟婆子，纷纷跪下来请罪。
床边的周林家的胆子比较大，昨晚全程跟在卫夫人身侧，于是将原委细细道来。
卫夫人听见她的描述，差点又晕了过去。
“闹鬼？顾姑娘的院子？”
少女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话本里不是说，鬼就爱找那些做过坏事的人吗？怎么找到顾姑娘头上了？”
这话周家的可不敢接，卫夫人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更是没工夫接。
至于她们心里会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卫灵绾又坐了一会儿，亲切地叮嘱了卫夫人几句，才抬脚离开。
随后没多久，卫府里就起了流言。
“你说表小姐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容易招鬼呢？”
“我听说，那些鬼怪啊，都喜欢找那些生前害他的人。”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我听外院的人说，族长昨晚好像也见到鬼了。”
“死丫头，乱传话。族长昨晚见到的是仙人好吗？”
“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仙人是特意下凡，告诫族长，万不可将表小姐写进族谱。”
“所以说，表小姐真的做了坏事？”
“那可不，不然府里这么多人，鬼为什么就喜欢找她？”
同一时间，族长卫海也找到了老夫人。
他将自己昨晚的经历，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道。
“老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可顾丫头的院子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都听说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我卫家的族谱。”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昨晚动静这么大，卫老夫人想不知道都难。
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毕竟在她心里，顾清瑶这样的孩子，当真是不可多得。
“族长，您在考虑一下，这事儿可能就是个误会。”
“不用考虑，也没有误会。”
族长起身打算要走，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劝道，
“念在是同族，老夫人容我再多说一句。
比起顾家丫头，你倒不如对三姑娘多费点心，她才是我们卫家的女儿。”
族长离开，卫夫人在**下不来，顾清瑶进族谱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卫老夫人叹了一声，只能无奈作罢。
不过还得和亲自和顾清瑶解释。
昨晚被吓得狠了，卫老夫人特意让人，将顾清瑶的住处，搬到了荣华院的暖阁。
那儿离主屋的距离不算远，几步路就到了。
“祖母！”
一看到卫老夫人进门，顾清瑶就挣扎着下床，扑到她怀里。
“祖母，你救救瑶瑶，瑶瑶很害怕。”
瞧见她这副模样，卫老夫人一脸的心疼。
“瑶瑶别怕啊，祖母在这儿呢，那些个妖魔鬼怪不敢来的。”
让人将她重新扶到**，卫老夫人轻拍着她的脑袋，就像一对普通祖孙那样。
顾清瑶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
“祖母，瑶瑶都听说了，我是不是，不能喊您祖母了？”
卫老夫人心中一痛，没答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这就是默认了！
藏在棉被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捏得死紧。
顾清瑶强忍着，压下心头的恨意，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是瑶瑶命薄，成不了卫家的女儿。”
“胡说！”
卫老夫人急急打断她的话，“我的瑶瑶命怎么可能薄？”
缓了一口气，她继续道：“瑶瑶，就算入不了族谱。在祖母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孙女。”
“谢谢祖母！”
顾清瑶感动地，再次扑到卫老夫人怀里。
然而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她的眼中只有一片冰冷。
亲孙女？
进不了族谱，亲孙女又算什么？又过了几日，卫夫人特意让人清理了一间院子出来，让顾清瑶搬进去。
至于总是闹鬼的蔷薇苑，则是被下令封住，不许任何人前往。
卫灵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惋惜。
好不容易把到蔷薇苑的路跑熟了，结果人家直接跑了，天道果然是在处处针对她啊。
当然了，她这也就是炼药无聊了，随便感慨一下。
是的，卫灵绾又开始炼药了。
这次让顾清瑶吃了这么大的亏，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所以也就原谅南淮美人了，顺带还谴责了一下自己。
跟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过不去，她是多没有脑子啊！
这边卫灵绾炼药练得开心，却不知道，顾清瑶已经狠她入骨。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了。府里的流言，的确是从三小姐那里，传出来的。”
“果然如此！”
随着“啪”的一声，一套上好的青花瓷茶具，就这么碎在地上。
“卫灵绾！你不让我进族谱，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她掩住眸子里浓浓的恨意，换了话题。
“弄墨，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告诉她了，东西也拿到手了，”
犹豫片刻，弄墨又小心翼翼道。
“小，小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那些鬼......”
“怕什么！”
顾清瑶怒喝，“鬼都是死的！我又不会让她死！”
我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细细思索后，她又道：“我一会儿写封信，你送到相府去。”
白婉宁是相府小姐，顾清瑶这时，打算要借她的手了。
“奴婢知道了。”
再过几日，就是长公主的寿辰。
按照旧例，将军府每年会收到请帖，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卫夫人却是不打算去了。
清瑶被鬼吓著，在**躺了好几天，这才下床多久？
她实在是不放心她的身体。
顾清瑶知道时，差点又毁了一套茶具。
长公主的寿宴不去，她的计划还怎么执行？
当即就亲自上阵，各种撒娇装可怜，最终改变了卫夫人的想法。
“长公主的寿宴？”
看到不请自来的周林家的，卫灵绾一脸莫名。
“娘亲的意思是，让我备一份寿礼吗？”
“夫人正是此意。”
“好了我知道，您请回吧！”
在卫灵绾的记忆中，这个时代小辈给长辈的寿礼，基本上就那几样。
刺绣、画画、再不就是各种‘寿’字。
这三样里面，她也就画画得好些。
至于画的内容，只要是祝福之类的，她相信对方应该都不会介意。
于是她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赶出了寿礼。
很快，长公主的生辰到了。
卫灵绾照旧早早的，被两个丫鬟弄醒，然后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
长公主是今上的姐姐，算是皇亲国戚，所以她的府邸在另一条街上。
和宁王府比较近。
听到清风这般介绍，卫灵绾顿时不困了。
宁王府！美人！
怎么说，这都是她姑姑的寿辰，宁王不可能不去。
宁王要是去了，那么身为客卿的南淮美人，不也就去了吗？
想到一会儿又能见到那张脸，她就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在卫灵绾抓耳挠腮的期盼下，马车终于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口，停下来。
跟着卫夫人献上寿礼，得了人家几句夸赞，她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清风去了花园。
那儿是最靠近外院的地方，也是她最有机会，见到南淮的地方。
瞥见卫灵绾雀跃的身影，顾清瑶的嘴角缓缓勾起。
现在让你得意，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出来。
莫辰淮早就已经到了公主府，只是他不愿意和那些臣子打交道。
或者说，他不喜欢那些人眼中，对自己的怜悯。
为了躲开这些，他直接带着韩英，躲到了人迹罕至的角落。
“婉宁，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顾清瑶捏着手里的荷包，一副不忍的模样。
“姐姐到底是大家闺秀，你这样做，是要毁了她。”
“清瑶，她都对你这样了？你还帮她说话？
你身上的伤，还有那些谣言，她甚至还霸道的，不许你接近岳世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她做的？”
“但是......”
“清瑶，你不要再劝了，我心意已决。今天我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说著，白婉宁一把抢走，顾清瑶手里的荷包。
“清瑶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而且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最后真的被发现，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说著，便快步离开原处。
长公主府上，花园
“小姐，您的荷包！”
逛了几圈，都没有看到南淮美人，卫灵绾只好放弃。
随便找了个凉亭，准备休息片刻。
不想才坐下，清风就发现，她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荷包怎么了？”
她一脸莫名，顺道还在腰部摸了摸。
“我腰上没有荷包啊！”
“不对，”
清风的脸上，难得出现这般焦急的表情。
“临出门前，我记得您腰上，是挂了荷包的。”
“没有啊，我明明记得，我身上什么都没挂。”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们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中间一定有人搞鬼。
“清风，今天除了你和清水，还有哪些人在我身边伺候？”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从头开始缕。
“是兰娟和书棋。”
清风回忆了一下，继续道，“原本只有兰娟，但是怕来不及，我就又喊了书棋。”
“小姐，是怀疑书棋吗？”
相比兰娟，书棋才来她们院子没多久，的确更让人怀疑。
卫灵绾沉默著摇头，脑海中一遍遍地反复回忆，早上出门前的情景。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急促。
“你说的书棋，是不是头上绑了蝴蝶的那个？”
“不是，那个是兰娟，她一向喜欢...”
未尽的话语卡在嗓子里，清风忍不住皱眉，“小姐的意思是？”
“我记得临出门的时候，她从我身边经过。
然后我理了理衣服，这个时候，我腰上已经没有了荷包。
那时，你已经先一步去了大门。”
<!--PAGE10-->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