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锣鼓声重新喧嚣起来,却吹打不出半分喜庆。
花轿被抬起。
卫子恺翻身上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夹马腹,当先而行。
迎亲的队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缓缓驶离了茶楼,朝着永宁侯府而去。
轿内。
谢无忧端坐着,正闭着眼。
这个她曾经日日期待的日子,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这场婚事像个笑话。
她要嫁的人根本不爱她,父母也是吸血的臭虫!
未来的日子仿佛一眼就望得到头,她知道,上次那么一闹,卫子恺一定会娶自己,但娶回去后会怎样对待自己,关上门来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这是她唯一的路,成为官家女子是她的执念,她因为身份,在这金陵没少被嘲笑。
谢无忧睁开眼,眼里再次充满了憧憬。
只要嫁过去,就是官家女子了,她就能得到自己一直以为梦寐以求的身份。
至于过去后的日子会如何,不是她现在能考虑的了。
轿子微微摇晃着,驶向了那座注定无法平静的深宅大院。
永宁侯府门前,张灯结彩。
朱漆大门洞开,管家带着仆役们站在阶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恭敬笑容。
然而,当花轿在侯府正门前落下时,管家和仆役们还是没忍住,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侯府谁不知道,这谢无忧是如何得来这婚事的。
从来只见过男子强娶,还没见过女子强嫁。
着实是不要脸。
侯府里,没有震天的鞭炮,没有喧闹的喝彩,仿佛敷衍了事。
气氛透着尴尬。
轿帘掀开。
谢无忧自己走了出来。
她挺直背脊,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侯府的门槛很高,需要新嫁娘跨过火盆,再由夫君亲自牵引入内,以示夫家的接纳和妻凭夫贵的开始。
卫子恺站在阶上,一身绛红喜袍,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
他看着独自走下花轿的谢无忧,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竟连规矩也不懂。
卫子恺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伸出了手。
谢无忧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了卫子恺冰冷的手腕上。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
卫子恺的手腕几不可察地绷紧,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两人貌合神离,如同被强行拴在一起的囚徒,在管家仆役们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僵硬地跨过了象征驱邪避祟的火盆,迈入了永宁侯府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雕梁画栋,庭院深深,处处透着百年勋贵的底蕴和威严。
仆役垂手伺立,无声无息。
正厅里,一片肃穆。
永宁侯卫铮端坐主位,面容严肃刻板,带着审视看着走进来的新儿媳。
侯夫人卫氏坐在下首,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微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目光扫过谢无忧时,带着一丝居高临下和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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