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心中一凛,沉声应道。
两人上前,如同拖拽死狗般,毫不怜惜地将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的谢无虑从血泊中拖了起来。
谢无虑被粗暴地架着,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在地面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心中没有丝毫庆幸。
暂时的活命…不过是缓刑。
如果找到了矿脉,证明谢桑宁有罪…他或许还能作为功臣。
如果…找不到…
找不到矿…
他必死无疑!
而且…会死的比在刑架上…凄惨百倍!
——
瑞雪楼内,谢桑宁刚写完信。
信是给西寒屈县令的,说自己得了西寒这封地,两月后将回西寒。
“封好,用最快的信鸽,送至屈县令手中,务必亲自交予他。”谢桑宁将信笺递给侍立一旁的如冬。
“是,小姐。”如冬双手接过,小心地用火漆封好,装入特制的细竹筒,快步退下安排。
处理完西寒事宜,谢桑宁并未放松。
她身体微微后靠,倚在椅背上。
“如春。”她眼帘未抬,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永宁侯府那边…谢无忧,近日如何了?”
“回小姐,谢无忧在侯府…处境依旧艰难。”
她略作停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语速不急不缓:
“自嫁入侯府,当夜世子便未入洞房,而是歇在了同日纳进府的妾室院中。此事已成金陵笑柄,谢无忧面上无光。”
“卫夫人对其极其冷淡,晨昏定省时动辄寻错处训斥,罚抄《女戒》、跪祠堂已是常事。言其‘商户义女出身,不知礼数,需好生磨砺’。”
“世子卫子恺对其更是视若无睹,避而不见。偶有碰面,言语间亦是极尽刻薄羞辱,嫌其晦气,带累了侯府名声。”
“府中下人均是见风使舵之辈,拜高踩低。谢无忧的份例常被克扣,身边陪嫁的丫头,如今也只剩一个翠儿还算忠心,但也多次被寻衅责打。”
“至于那位妾室…”如冬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仗着世子些许宠爱和侯夫人默许,气焰极其嚣张。前两日,那妾室更是在园中偶遇谢无忧时,言语挑衅,讥讽谢无忧,说她是有名无实,两人为此打了一架,此事闹到卫夫人跟前,卫夫人却斥责谢无忧善妒无容人之量,不堪为宗妇,反倒罚她禁足思过三日,抄写《女则》百遍。”
主母刻薄打压、丈夫厌弃羞辱、宠妾欺凌挑衅、下人跟红顶白…
桩桩件件,会日复一日地消磨着她的尊严与生机。
曾经骄傲的谢无忧,如今在侯府后宅,活得连个体面的奴婢都不如,彻底沦为了一个被所有人厌弃、践踏的笑话。
但还不够。
谢桑宁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算计和决断。
“告诉侯府那边安插的人,不必插手。看着她,护住她性命即可。”
如春一怔。
护住性命即可?
“小姐…”如春忍不住开口,“谢无忧她…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她现在承受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恨,需要养料。屈辱,需要积累。绝望,需要沉淀。”
“现在的谢无忧,是有恨。恨卫夫人刻薄,恨卫子恺无情…但这些恨,还是散的,还不够深,不够烈,不够让她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谢桑宁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将军府高墙外沉沉压下的暮色,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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