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曾经俊秀的脸庞肿胀变形,布满青紫淤痕,嘴唇干裂出血,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中捞出来一般!
“扑通!”
内侍一松手,谢无虑便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
他似乎想挣扎着行礼,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喘息声。
殿内一片死寂。
“启禀皇上,人是在二公主府的茅房找到的。”
此话一出,所有看到谢无虑惨状的人,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瞳孔都骤然收缩!
还真在二公主府,还是在茅房!
这哪里还是个人?!
这分明是个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的活鬼!
这是惨无人道的虐待!
谢桑宁适时的开口,声音带着沉痛:“陛下,各位大人,这便是臣女的堂弟谢无虑。昨夜,他被公主府的人如同丢弃野狗般,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丢在将军府后门。若非臣女府医竭力救治,只怕此刻,他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臣女看着心痛不已,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公主殿下!谁人不知我堂弟去投靠了您!这身上伤口可不是一日才形成的模样!您对良民动用私刑,鞭笞虐待几近致死!其手段之残忍暴虐,令人发指!”
“敢问公主殿下,律法何在?仁德何在?您身为皇家公主,如此草菅人命、践踏律法,视国法纲常如无物!您将陛下的威严置于何地?又将天下万民的敬畏之心置于何地!”
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谢桑宁的质问不再纠缠青黛之死,而是将矛头直指裴明月虐杀良民、罔顾国法的滔天巨罪!
这顶帽子沉重百倍!
因为它动摇的是皇权统治的根本——皇室的威信!
“不…不是的!父皇!她胡说!”裴明月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
“陛下!”
谢桑宁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猛地跪伏于地,声音悲怆,“臣女也希望是误会,臣女恳请陛下彻查!严惩凶徒!还无辜者一个公道!亦正我大庆国法纲纪!否则,若天下人皆知,皇家公主可随意虐杀良民而逍遥法外…国之根基动荡,民心离散,社稷危矣!臣女斗胆,此案当交由三司会审!当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你…你敢!”
裴明月尖叫,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
三司会审?昭告天下?!那她就彻底完了!
看到公主的反应,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若非她做的,何至于这么激烈。
皇帝的脸色极其阴沉,胸脯剧烈起伏。
他死死地盯着瘫在地上的谢无虑,又看着跪在下方、言辞犀利、句句占据大义的谢桑宁,最后看向自己那个愚蠢的女儿裴明月。
一股无力感几乎让他吐血。
如今这个情形,他能治谢桑宁的罪吗?怎么治?
裴明月这个蠢货自己亲口承认了派人刺杀谢桑宁和虐待谢无虑的事实!
谢无虑这副惨状更是铁证如山!
谢桑宁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若强行处罚谢桑宁,非但名不正言不顺,反而坐实了他纵女行凶、罔顾国法的昏君之名!
更会让即将归京、本就功高震主的谢震霆心生怨怼!
良久,皇帝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二公主裴明月…德行有亏,御下不严,败坏皇室名声,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即可赶出金陵!”
若真三司会审,昭告天下,皇家的颜面何存!
裴明月,只能放弃了。
“父皇!!”
裴明月如遭雷击,发出一声尖叫,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谢桑宁缓缓直起身,眸底是一闪而过的讥诮。
她对着龙椅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陛下…圣明。”
嘴角带笑,声音再无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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