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卡沃尔说,“我们不需要椅子。”
“为什么不?”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说,听口气就知道他不愿意多谈。
我不再说话。突然间,我如同醍醐灌顶:我真是个傻瓜,才会待在这个球形舱里。即使是现在我仍在问自己,是不是已经来不及退出了?我知道,球形舱外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冷酷,我根本住不下去,毕竟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靠着卡沃尔的资助生活,然而,这个世界会像绝对零度一样寒冷吗?会像空旷的太空一样不适宜居住吗?如果不是我不想表现得像个胆小鬼,我相信即使在那个时候,我也会让他放我出去。但我犹豫了,变得烦躁和愤怒,时间就这样被我浪费掉了。
这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像是另一个房间里香槟开瓶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传来微弱的呼啸声。有那么一刻,我被强烈的紧张包围,一瞬间我坚信我的脚有千斤重,并且向下坠。这样的情形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我立刻就有了反应。“卡沃尔!”我在黑暗中说,“我太紧张了……我想我还是不……”
我没有说下去。他没有回答。
“真该死!”我哭了,“我就是个傻瓜!我在这里干什么?我不去了,卡沃尔。太冒险了。我要出去。”
“不行。”他说,“很快就好了!”
有十秒钟,他都没有说话。“我们现在吵破天也没用了,贝德福德。”他说,“刚才那一晃,就说明球形舱已经启动了。我们已经飞了起来,正像子弹一样飞向太空。”
“我……”我说,可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一时间我能做的只剩下震惊。我无话可说。就好像我从没听说过要离开地球一样。然后,我觉察到我的感官发生了无法解释的变化。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与此同时,我感觉我的脑袋也是怪怪的,就跟中风了一样,耳畔传来血管怦怦跳动的声音。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两种感觉都没有减弱,但最终我习惯了,所以没有感到任何不便。
我听到咔嗒一声,一盏小辉光灯[3]亮了起来。
我看到了卡沃尔的脸,他脸色苍白,我估摸自己的脸也是一样的。我们默默地端详着对方。他身后的透明玻璃窗外一片漆黑,看起来他仿佛飘浮在一片虚空中。
“好吧,我们说好了要干就得坚持到底。”我最后说。
“是的。”他说,“坚持到底。”
“别动。”他看到我要动,便喊着,“让你的肌肉保持放松,就好像你在**一样。我们此刻是在自己的小宇宙里。看那些东西!”
他指了指散放在舱底毯子上的箱子和包裹。我惊奇地发现它们飘了起来,现在离舱壁有近一英尺的距离。然后我看到了卡沃尔的影子,这才发现他不再靠着玻璃。我把手伸到身后,发现自己也悬浮在空中,远离了玻璃。
我没有大喊,也没有打手势,但恐惧向我袭来。这就像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而你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我的手轻轻一碰玻璃,我就快速地动了起来。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害怕。所有外部引力都不再影响我们,只有球体内的物体仍存在引力。因此,所有没固定在玻璃上的东西都缓慢地落向我们这个小世界的重力中心,之所以缓慢,是因为那些东西变轻了,重力中心似乎是在球形舱中间,但这个点更靠近我而不是卡沃尔,因为我比他重。
“我们必须转过身。”卡沃尔说,“我们得背靠背飘浮,让所有东西都在你我之间。”
在太空中自由地飘浮,真是一种能想象到的最奇怪的感觉!一开始的确非常可怕,但恐惧消失后,这种体会反而一点儿也不讨厌,甚至叫人觉得宁静。据我所知,在地球上与此最接近的体验便是躺在铺了又厚又软的羽绒的**。但现在有种绝对的超然和与世隔绝的感受!我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原以为起飞时会产生猛烈的颠簸,而且速度会快到叫人头晕目眩。但现在我的感觉就像是灵魂脱离了肉体,飘了起来。这并不像开始旅程,倒像是进入了一场梦。
[1]一份收集全世界有趣的书、期刊、新闻的英国周刊。
[2]一份非常受欢迎的周报。
[3]属于冷阴极气体放电灯。由玻壳、经过特殊处理的电极、氖氩气体组成。电极通过引出线与外电路连接,在两极接触电压下发出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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