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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月球人的进化史(2 / 2)

“‘其他人。’他说。‘是的。人类?’

“和他交代完,我继续传送。”

卡沃尔不断地修正他以前对月球人的描述,因为新的事实不断地摆在他面前,纠正他的结论。因此,对于十三和第十六条信息,虽然含混不清、支离破碎,却很可能完整地描述了这个奇怪社会的生活,人类未来几代人所希望看到的必然也是这些信息。

“在月球上,”卡沃尔说,“每个公民都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们生在那个地方,他们所接受的训练、教育和外科手术,使他们最终完全适应了环境,让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器官去追求其他目标。‘他们为什么要有呢?’菲乌问。例如,如果一个月球人注定要成为数学家,他的老师和培训师就会立刻着手实现这个目标。他们会扼杀他对其他追求的初始倾向,用完美的心理技巧鼓励这个月球人对数学产生偏好。他的大脑在发展,或者至少是他大脑的数学能力在成长,而他的身体其他部分只是为了维持他的这一重要部分。最后,除了休息和吃饭,他唯一的乐趣就在于锻炼和发挥他的才能,他唯一的交际对象就是他那一行的其他专家。他的大脑不断地变大,至少在涉及数学的部分是这样。大脑越来越大,似乎吸走了身体其余部分的所有生命和活力。他的四肢萎缩,心脏和消化器官萎缩,昆虫般的脸隐藏在凸出的大脑轮廓下。他一开口,就是在叽叽叽地陈述公式,他似乎对一切都充耳不闻,只会解决问题。除了突然发现某种悖论之外,他不会笑;他最深刻的情感就是研究出新的计算方式。这样他就达到了目的。

“又或者,一个月球人被任命为月球动物放牧人,那从他小时候就会被引导去照料月球动物,和它们一起生活,在月球动物的知识中找到快乐,还会练习照料和追赶月球动物。他被训练得身体结实、动作灵活,他的眼睛适应包裹得很紧的绷带,棱角分明的轮廓构成了‘聪明的月球动物’。他不再对月球的深处感兴趣,在他看来,谁对月球动物不熟悉,他就对谁采取冷漠、嘲笑或敌意的态度。他想的只有月球动物牧场,说的都是放牧月球动物的技术。他也热爱他的工作,幸福地履行自己的责任。所有的月球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是世界机器中的一个完美单元……

“在这个奇怪的社会里,大脑袋月球人都是智力劳动者,构成了贵族阶级。他们之上便是月球的灵魂人物,也就是神奇巨大的大月圣主,我最后才去见他。月球人没有颅骨,所以知识分子阶层的大脑可以无限发展。颅骨这种奇怪的骨骼束缚了人类大脑的发育,并专横地认为人类所有的可能性‘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进一步’。月球智力劳动者主要分为三类,在影响力和受到的尊重方面有很大的不同。一种是像菲乌这样的管理员,具有相当的主动性,并且多才多艺,每个人负责月球的一部分;第二种是专家,这些脑袋像足球的思想家受训去执行某些特殊的行动;第三种是博学之士,是所有知识的宝库。奇帕夫就属于这一类,他是月球上第一位研究地球语言的教授。关于第二和第三种,有一件小事值得注意,月球人的大脑可以无限增长,所以没必要发明各种机器来辅助大脑工作,也就不会有人类的职业。月球上没有书籍,没有任何种类的记录,没有图书馆,也没有铭文。所有的知识都储存在膨胀的大脑中,就像得克萨斯州的蜂蜜蚂蚁把蜂蜜储存在自己膨胀的肚子里一样。收藏知识的月球人大脑,就像是月球上的萨默塞特宫[2]和大英博物馆……

“我注意到,不太专业的管理员在遇到我时,多半都对我非常感兴趣。他们会走过来盯着我看,还会问问题,菲乌则回答那些问题。我看见他们到处走动,身边跟着搬运工、随从,这些随行人员有的吵吵嚷嚷,还有的拿着降落伞。专家大都无视我,其实他们互相之间也是不理不睬,有时候他们注意我,只是为了展示他们独特的技能。博学的人,除了极少数例外,都对外界无动于衷,沉浸在一种中风似的自满之中,只有否认他们的博学才能把他们拉进现实。通常都是矮小的看守和侍从领着他们走,他们身边还常有一些小而活跃的生物,一般是矮小的雌性,我倾向于认为她们是博学者的妻子。但有些更深奥的学者实在体形庞大,根本无法走动,其他人就用轿子一样的大盆抬着他们到处去,他们储存知识的大脑像果冻一样摇摇摆摆,让我肃然起敬,惊叹不已。他们允许我使用这些电动玩具。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就碰到了这么一个博学者,此人有一个巨大的脑袋,是个光头,脑袋摇摇晃晃的,皮肤很薄,被人用奇怪的担架抬着。抬轿的人在他的前面和后面,负责宣传的人也走在他的前后,这些人都很奇怪,脸是喇叭形状,尖叫着宣传他的名声。

“我提过伴随大多数知识分子而来的随从,他们中有引路员、轿夫、男仆,对于知识分子而言就如同体外的触须和肌肉,毕竟那些人的头脑过度膨胀,体力却衰竭了。搬运工几乎总是跟着他们。也有极其敏捷的信使,他们的腿像蜘蛛一样,‘手’里抓着降落伞。有些随从的发声器官发达,发出的声音能把死人吵醒。这些下属除了拥有一定的智力之外,就像架子上的雨伞一样毫无生气和无助。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服从命令和履行职责。

“不过我想,这些在螺旋形道路上来来去去、挤在上升的气球里、抓着脆弱的降落伞从我身边往下降的昆虫,大部分都属于工人。其实他们中有些人是‘机器手’,这可不是在打比喻。月球动物放牧人的一只触手被分成一到两节,每一股上面都有三个、五个或七个开叉,方便抓、抬和轰赶月球动物,其余的触须不过是这些重要部位的附属肢体。有些月球人的灵敏耳朵长在眼睛后面,想必他们负责的是敲钟机械;有些人操作精细化学品,他们就长有巨大的嗅觉器官;还有一些人的脚是平的,关节僵硬,可以踩踏板;还有一些人看起来就是肺,我听说他们的工作是吹玻璃。但每一个普通的月球人都能巧妙地适应他们所要满足的社会需求。出色的工作是由精干的工人完成的,他们异常矮小和整洁。我甚至可以把有些月球人捧在手掌上。甚至还有一种很常见的负责转旋转烤肉叉的月球人,他们的职责和唯一的乐趣就是为各种小电器提供动力。月球警察是我在月球上见过的块头最大的月球人,他们负责管理普通月球人,并纠正错误,而且,他们一定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受训完全尊重和服从那些大脑袋月球人。

“进行这些不同类型的手术一定是一个非常奇妙和有趣的过程。我对这事仍然不太清楚,但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年轻的月球人,他们被关在罐子里,只有前肢伸在外面,他们就这样被压缩,成为一种特殊的机器看守人。在这个高度发达的技术教育体系中,伸出的‘手’受到刺激物的刺激,通过注射得到营养,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处于饥饿状态。除非我有所误解,否则菲乌的解释是这样的:在早期阶段,这些奇怪的小生物被关在各种狭窄的环境中,往往表现出痛苦的迹象,但他们很容易屈服于命运,变得麻木。他把我带到一个地方,那里有许多手脚灵活的送信人都被拉长了手脚。我知道这是很不合理的,看到这样的教育方法,我心里很难受。然而,我希望这种感觉快点消失,那样我就能看到他们良好社会秩序的更多方面。从罐子里伸出来的那只可怜的手,似乎在无力地寻找失去的可能性。我一直对这一幕念念不忘,不过,这自然比我们在地球上的做法人道得多,毕竟我们让孩子长大成人,然后把他们变成机器。

“最近,我想是在我第十一次或第十二次操作这些机器的时候,我对工人的生活有了一种奇怪的了解。月球人领我走一条近路,而不是沿螺旋道路和中央海的码头走。我们穿过一条又长又黑的蜿蜒地道,走进了一个巨大的低矮洞穴,洞中弥漫着土腥味,非常明亮。光来自一个疯狂增长的青灰色蘑菇,与地球上的蘑菇极为相似,却长得比人还高。

“‘月球人吃这些吗?’我问菲乌。

“‘是的,食物。’

“‘天哪!’我叫道,‘那是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笨拙的月球人身上,他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躺在树干中间。我们停下脚步。

“‘死了吗?’我问。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在月亮上还没见过死人,而且我越来越好奇了。

“‘没有!’菲乌喊道,‘他……工人……没有工作可做。喝了一点儿……睡觉……直到有工作要做。他醒过来有什么用?不希望他四处走动。’

“‘还有一个!’我叫道。

“我发现,在那片广阔的蘑菇地上,到处都是服用麻醉剂后俯卧在地上睡觉的人,等到月亮有需要,他们才会醒来。他们有几十种模样,我们把其中几个翻过来,比以前更精确地观察他们。受到了打搅,他们变得呼吸急促,但没有醒来。我对一个月球人的印象尤为深刻,光照在他身上,再加上他的姿势,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瘦高的人类。他的前肢很长,触须很细,由此可见他是一个能工巧匠,他的睡姿表明他在忍受着一种顺从的痛苦。毫无疑问,我那样理解他的表情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但我确实那样做了。当菲乌把他滚到黑暗中的青灰色蘑菇之间时,我产生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尽管菲乌推他身体的时候,他那昆虫形态显露了出来。

“这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人们思考和感觉,往往都是不假思索的。给不需要的工人下药,将其扔到一边,肯定比把他赶出工厂,让他饿着肚子在街上游**要好得多。在每一个复杂的社会群体中,所有专门的劳动职业都必然有一定的间歇,因此,失业问题便在所难免。然而,即使是受过科学训练的头脑也有如此不可理喻的时候,我仍然不喜欢想起俯卧在无声无息的发光蘑菇之间的月球人,所以我避免走那条捷径,尽管另一条路要远很多,也更嘈杂、更拥挤,给我带来了很多不便。

“走另一条路,我要绕路从一个巨大的阴暗洞穴边走过。洞里非常拥挤,又很嘈杂,透过洞穴的六角形开口,我看到了月球上的母亲,也就是蜂后。她们或是从蜂窝墙壁后面向外张望;或是在墙后一个很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还有的在挑选玩具和护身符。而这些东西都是由心灵手巧的珠宝匠在戴着漂亮的饰品,举止骄傲,嘴很大,头却很小……

“说到月球上的性别、婚姻、生育,我知道的并不多。然而,随着菲乌的英语越来越好,我对这些情况也多了些了解。我的观点是,就像蚂蚁和蜜蜂一样,这个群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中性的。当然,在我们的城市里,现在有许多人从来没有按照人类的自然生活方式去为人父母。而在这里,就像蚂蚁一样,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所有必要的人口更新任务都落在特殊的雌性月球人身上,她们是月球世界的母亲,是高大庄严的生灵,也非常美丽,极为适合孕育胎儿。除非我误解了菲乌的解释,否则她们绝对不会抚养她们为月球带来的幼儿。她们有时会犯傻纵容孩子,有时会很有侵略性,表现得十分暴力。很快,这些非常柔软、松弛、苍白的小生物,就会被送给各种独身的雌性月球人,也就是所谓的女性‘工人’,她们的大脑在某些情况下几乎和雄性一样大。”

不幸的是,这条信息到这里便中断了。虽然这一章的内容支离破碎,叫人看了干着急,却让我们大致了解了那个完全陌生而又奇妙非凡的世界,对于那个世界,我们自己的世界必须做好准备,因为面对他们,是迟早的事。这断断续续的信息细流,这从黑暗的山坡上发自机器针头的低语,是对人类状况变化的第一个提示,而迄今为止,人类还对此茫然无知。在月球这颗地球的卫星上,有新元素、新设备、新传统,有各种势不可当的新思想,一个奇怪的种族生活在那里,而我们不可避免地要与他们争夺在那里如铁或木头一样普遍的黄金……

[1]希腊神话中的提坦神之一。因反抗宙斯失败,被罚在世界最西处以双肩支撑苍天。

[2]位于伦敦斯特兰德的一座建筑,曾用于保存出生、婚姻和死亡的国家登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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