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金庸、古龙等的武侠小说创作达到了一种巅峰状态,无论是从情节构思、创作技巧还是艺术特色、写作风格上来说,后人都难以企及,最多也是简单的摹仿
。所以武侠小说一度陷入低谷,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特指的武侠小说今天依然是步履维艰的。如果说武侠小说至古、温是一变,那么至黄易则是一大变。
奇情才子黄易实现了武侠小说的科幻梦,在传统的武侠小说基础上融合了中西方文学中神幻、魔幻、奇幻的营养,独树一帜,以旋风之势席卷港台、大陆,乃至整个华人圈。说实话,由于对黄易的作品看得不多,其代表作《寻秦记》我也主要是看的电视剧(古天乐、萱萱等主演的),故不好做太多的评价。
但惊叹于其奇思妙想之余,明显感到受倪匡科幻小说的影响很深。龙人的作品《轩辕绝》和《灭秦》我是认真看了的。现代的推理手法在龙人的玄幻小说中演绎得淋漓尽致。他长于情节构思,每个细节都安排得曲折离奇,意境高远深邃。其玄幻的情节奇妙无穷,集诡异、悬念、推理、侠义与一体,有金庸小说的恢宏气势,博大精深,有古龙作品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有温瑞安系列的推理严谨,引人入胜,更有黄易作品的纵横捭阖,奇思妙想。
在龙人的玄幻小说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从一个国度跨越到另一个国度,从一种文明跨越到另一种文明,从一个千年跨越到另一个千年,视通万里,神游八极。那些奇幻的情节似让我看到《山海经》、《搜神记》,更有读《西游记》与《镜花缘》般的快乐。对于“情”之一字,龙人也是描写得入微入细,读后难以释怀。
记得初见龙人时,他话语不多。当谈及他的作品《轩辕绝》中的女主人公凤妮之死时,他突然语惊四座:“我最喜欢的就是凤妮,她是唯一一个没被轩辕得到的女人。她死了我很痛苦,读者都很痛苦。但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痛苦”。“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不由脱口而出。
一见龙人已完全进入书中角色,大谈悲剧的震撼力和对情感的阐释,我不由觉得这个人真是够率真率直。爱憎分明,豪气亘云。
二十年磨一剑,龙人的执着创作可见一斑。这种一谈及自己的作品,一谈及自己的所爱就可以忘记世间的一切是多么的弥足珍贵。正如我的心态。所以在看完《轩辕绝》后,我不由赋诗一首:“秦时明月汉时关,龙人玄幻耀山川。奇径独辟花千树,自此轩辕聚峰巅”。世间还有什么比品一杯香茗,读一卷好书,笑看风云,坐听涛声,相忘于江湖更让人快乐的呢?
当下玄幻小说的创作虽云蒸霞蔚,姹紫嫣红,但我们也看到在貌似繁荣的背后存在着许多问题。作品良莠不齐,滥竽充数的多,精金粹玉则少之又少。
玄幻小说重复着武侠小说的旧路,长于情节的精心谋划,短于人物的性格心理描写。消遣快餐化居多,严肃深层次的少。
其实又岂只是玄幻小说如此,当前的很多小说创作都是这样。诚然这与市场经济体制下,一切以经济效益为评判标准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也与创作者的创作观有莫大的关连。如果玄幻小说的创作者本身就摆正心态,不是将其作为消遣文学,而更多的从严肃文学角度来考虑,作品更加反应人学,刻画出人的存在方式,人的思想形态,直指人心和人性,乃至人类的终极关怀这些深层次的问题,我想它是可以经得起时代的检验,超越时间,超越空间,超越阶级,成为文学作品中的经典,流传于世的。文学即人学,一切深层次地反映人性本身的作品必将世代相传,不管它的表现形式,不管它当时存在的社会环境是否让它存在。我想这些应当成为玄幻小说创作或者说一切小说创作的真正发展方向。
座谈中,一个女研究生问我,“您刚才的精彩发言让我感到似乎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精髓都沉淀在您的身上。您能告我在您的创作中哪些作家对您的影响至深?我刚才又看到放在桌前的您的小说《何处是归程》,从题目来看,就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您能谈谈您为什么创作这样一部小说?”
答:本来今天我是作为嘉宾来谈谈当前国内玄幻小说的现状与发展,并不想谈自己的文学创作,以免有喧宾夺主之嫌。但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很想同大家一起分享我的感受,我的经历,我的人生观,我的创作观。刚才你提及哪些作家对我的影响至深?我想就中国作家来说,应当是林语堂,外国作家应当是罗曼•;罗兰。
林语堂“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著有让任何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英美国家的人都感到羞愧的著作yuntryandpeople(《吾国吾民》)、theiportancelivg(《生活的艺术》)。现在正在央视热播,赵薇主演的《京华烟云》正是林语堂的作品。
林语堂本来是想用英语翻译《红楼梦》,无奈工程巨大,其怕太多失彩之处,因而就干脆用英文成就了他的煌煌巨著——小说《京华烟云》。“多少的离乱承合,多少的恩怨不平,历史的一页尚未写尽,砚上的笔早已凝干”,一部被誉为当代版的《红楼梦》,描述了曾、姚、牛京城三大望族从庚子年义和团之乱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期间的兴衰沉浮。大家有兴趣的话最好可以看看英文原著。受林氏的影响,所以我一直说我的梦想就是“让东学西渐,向世界传播优秀的中国文化spreadthecheseculturethroughout
theworld”。在外国作家中,对我影响很大的是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罗曼•;罗兰以小说《约翰•;克利斯朵夫》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小说中,克利斯朵夫是一个平民艺术家,为了他的梦想,他只身来到了巴黎。可是他却看到巴黎物欲横流,到处是**的气氛。
在他所珍爱的艺术领域里,文艺沙龙大谈金钱和作家的私生活,音乐批评家胡言乱语不懂音乐,学术团体只表现浮泛和生硬的理论,文坛充斥的是**的描写,剧坛弥漫的是精神的*。文人造作,政客只想到财产,无聊的人把艺术看做一种特许的**乐。他觉得拥有悠久文明历史的法国如今只剩下一些侏儒在那里熙熙攘攘!。
在我创作长篇小说《何处是归程》时,“欧洲的良心”罗曼•;罗兰那“献给各国的受苦、奋斗、而必战胜的自由灵魂”之呼声成为我创作的不竭动力。《约翰•;克利斯朵夫》这部小说不是以情节描写见长,而是以人物心里描写见著。
整篇整篇大段大段人物不嫌繁复的心里刻画,意识流的创作方式对我的创作影响深远。我的小说《何处是归程》写的就是知识分子的心灵蜕变史。“爱与欲,情与义,梦想与现实,前程与去路。问苍茫大地,何处归去?一曲在无奈现实中挣扎与浮沉的人性悲歌,一部现代知识分子心灵的蜕变史。”
我之所以要写《何处是归程》,是源于我当时的迷惘。何处是归程?不只是对个人、对家庭、对国家、对社会,乃至对人类的终极关怀。
究竟何处是归程?我出生于77年。这个时代社会正发生巨变,传统的道德价值观念被打破,新的道德价值体系又没有完全建立,多元文化正逐步确定。如何选择,何去何从,如何面对现实,如何面对未来,我感到迷惘。
我不知道自己的前面是东西还是南北,是阡陌还是纵横?我感觉自己就像海明威笔下的“thelostgeion”(迷惘一代)。
因此我想表达,我想抒写,我想用迷惘之心写史书一册,化忧愤之情成悲歌一曲。当然,我现在想通了,也不觉得迷惘了。也许人生本没有归程,一切只是过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在高速路上,一个我谈得来的人或者说是我心爱之人给我开车,陪着我。我喜欢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希望这一切都将继续,希望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不要停止。我曾经给一个朋友的新cd写过这样一个序:车水马龙,灯火流萤,在飞驰的车中聆听他的歌声,是一种别样的享受。抛开都市的喧嚣与浮燥,滤去心中的焦灼与烦闷,顿觉一阵空明,一种灵动,似来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纤尘不染的多情世界。
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几分沉醉,几许痴迷,我在歌声中彷徨,我在音乐中徜徉。匆匆太匆匆,依依又依依。此情此景,让我眷恋不舍。
不舍的是这种状态,如同我的小说,又恰似我的心境:何处是归程,何处是归程?………望不尽的长淮路,诉不完的心中苦。何需忧?何需苦?也许人生本就没有归程,一切只是过程。我欣然,与他的乐曲引为知交,浑然一体,从月暗到月明………
年少时很注重作品的思想内容,现在我更关注文学艺术这种作为艺术本身的表现形式。一部作品,如果能达到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完美结合固然能成为经典,但如能各执一端,作家也能成为一代大家。
思想内容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判断标准,正所谓时移而世移。也许我们今天认为对的和坚持不懈追求的,在明天或者后世看来都是很可笑的或者不值一提的。正如鲁迅所言,“从来如此便对吗”?
而艺术特色或者说艺术本身的这种表现形式却能超越时间、空间、民族和阶级,引起不同时代、不同种族、不同阶级的人的共鸣。
就像鲁迅对王尔德作品的评价是“又爱又恨”。为什么说是“又爱又恨”呢?大家知道王尔德是颓废唯美主义的代表,自然同鲁迅的思想价值观是相悖的。鲁迅自然“恨”。但是即便鲁迅再怎么“恨”,也不得不承认王尔德作品的那种作为艺术本身的表现形式,那种唯美主义是值得肯定的,他是非常喜欢的,是无法割舍的,所以他“爱”。
由此可见,这种作为艺术本身的美是能超越时空、超越阶级、超越不同思想观、价值观判断的人的。你不可能抹杀它的存在。因而,我说我现在更关注文学艺术这种作为艺术本身的表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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