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薄得像刀片,淬满了命运辛辣的嘲弄。
那么大的爆炸,整个研究基地都没了,他居然没死……
毛利兰知道她看到的硝烟与火光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自我为祭品的盛大毁灭仪式。
那是青泽为自己安排的死亡。
这种自毁情绪太强太强了,以至于将她从那场沉浸式的迷梦中惊醒。
那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让她泣不成声,喉咙都哭到沙哑。
“你没有死,说明老天爷想让你活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青泽嗤笑一声,指骨分明的手随意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慢悠悠晃动着铝罐里的气泡液体:
“如果我当时死了……”
他抬眼,眸子里是一片沉寂的死水,“这世界能少多少杀孽?毛利兰,你应该祈祷我死掉才对。”
啪嗒——
勺子被轻轻搁在桌面。
毛利兰抬起头,目光直直刺向他:
“我不要!我不会期盼你死!我要你活着。青泽,我要你好好活着!”
看着“自己”脸上那份纯粹的、近乎刺眼的执着,青泽眼皮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流。
他放下可乐罐,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他站起身来,阴影瞬间将毛利兰笼罩。
一股冰冷、粘稠、如实质般的煞气,如同深渊的吐息,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
他俯视着她,嘴角诡异地向上勾起,拉扯出一个混杂着疯狂、自厌和扭曲的笑容:
“你这三年里所看到的血腥,不过是我这数十年人生里的一小半。”
他微微倾身,那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毛利兰,我是一个刽子手,我是一个杀人狂,我是一个别人眼中的疯子。
“我视生命如无物,我亦视法律如尘土,不要抱有感化我的想法。反派是洗不白的。”
他像是在吓唬她,又像是在展示那扭曲的自己。
他一字一句的道:
“毛利兰,我只配坠入地狱。”
这股煞气太强,太可怕,毛利兰感觉自己在颤抖。
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
她猛地伸出手,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袖口。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不要这么自厌,不要有这么强的自毁倾向。
那么些年都过来了,不是吗?
青泽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上。
他抬起手,一根一根地将她紧扣的手指剥离。
他松开最后一根手指,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若千钧,“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些就是全部的绝望了?”
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之后的几年里,每一天,我都在绝望。”
抓起桌上的可乐罐,他看也不看,哐当一声精准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看了一眼僵在原地、脸色苍白的毛利兰,他顿了一下,将所有气息全部收回。
“吃完饭自己去休息,眼睛记得冰敷消肿。我还有事,走了。”
说完,他有些仓惶的逃离。
毛利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拳头攥了起来。
“为什么要自己讨厌自己……
“为什么总在我想要更靠近你的时候说这些话……
“青泽,你是觉得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你吗?
“还是说,你在考验我的真心?
“你再这样,就不要怪我来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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