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林阳之前,周亮已经问过几个平时胆气最壮的老把式,结果没一个犹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山里头的人,对山神爷、水猴子这类东西,那份敬畏是刻在骨头缝里的。
山神爷可以是树精草怪,也可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招惹了就得死人。
至于水猴子,传得更邪乎,是淹死鬼的怨气化成的,专拉活人下水填命!
“行,阳子,既然你不愿去,哥不勉强。”
周亮重重呼出一口白气,像卸下块大石头,又像扛上了更沉的担子。
“这事儿顶在我头上,上头要个结果,我硬着头皮也得查到底。”
“郑老最近在县里调研,动静你也该有耳闻。估计明天,老爷子亲自过来督阵,他那脾气……”
周亮没往下,但林阳懂。
郑百川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最是铁骨铮铮的无神论者。
听到郑百川要来,林阳眉头拧得更紧,随即又松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玩味的冷意:
“亮哥,明个儿千万心,记牢一条,破大天也别下水!当然……”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
“也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就算是水猴子抓人,最后也得见着尸首。”
“这都快一天了,别尸首,连个鞋印都没捞着?再想想,淹死的还多是女人孩子……”
“这里头要是没点猫腻,我林字倒着写!反正,这浑水,我是真不愿趟。”
周亮用力点头,神情肃然:“我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有人捣鬼!真要有啥活物能在河里为害,这村子就在河边,祖祖辈辈住了几十年,早就闹腾开了,哪至于最近才冒出来?”
送走周亮那沉重如山的背影,林阳转身钻回自家那两间被土炕烘得暖融融的土坯房。
家里,李婉正坐在炕沿边,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低头纳着厚厚的千层底。
红彤彤的炭火盆将她的侧脸映得柔和温润,像一幅静谧的乡土年画。
林阳脸上的阴霾瞬间被这暖意驱散,他大步走过去,不由分地将人儿整个儿搂进怀里。
李婉轻“呀”了一声,脸颊瞬间飞上红霞,手轻轻抵着他结实的胸膛:
“阳哥!叔和婶子还在那屋呢……”
“怕啥,爹娘听见了才欢喜。”林阳低笑,顺势把人打横抱起,往自己屋里走,“嫌臊得慌,咱回屋贴己话去!”
……
与此同时,靠山屯跟来找人的十几个汉子围了上来。
天色阴沉,刀子似的寒风刮得人直跺脚,他们眼里满是焦急和最后一线希望。
“咋样了?”
一个黑脸汉子瓮声瓮气地问,哈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周亮看着他们冻得发青的脸和满是冻疮的手,沉重地摇摇头:
“阳子刚回了话,不想掺和。道理也简单,河里那东西谁也摸不清底细。”
“你们靠山屯的人是在青龙村丢的,线索指向青龙河,我们就得去那儿找。”
他顿了下,给自己也给众人打气。
“人是在青龙河附近没的,沿着河岸一寸寸搜,总能找到点啥。我会带着队里的人跟你们一起过去,拼尽全力!”
靠山屯的汉子们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寒风吹灭的炭火。
他们见识过林阳对付黑山神的手段,那是真神人。
可连他都不愿出手……大家伙心里那点盼头也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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