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换成谁,会为了几个外村人不明不白地把命搭进去?
水猴子的传,太瘆人了。
林阳没答应,他们其实心里也有预感,只是不肯死心罢了。
周亮看着他们脸上最后那点光彩熄灭,想到林阳最后那句提醒——
“就算淹死,也不可能人没了连个水花都不见。沉水的尸首,顶多一天就得往上漂,漂一阵子才会沉底。”
他心头愈发沉甸甸的,像坠了铅块。
青龙村的人不敢靠近河边,靠山屯这十几个男人顶着刀子风在河边找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下水捞了!
不定就能找到……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刚刚从宿醉中揉着太阳穴醒来的郑百川耳朵里。
县城的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腰杆挺得笔直,眼中哪有半点六十岁老人的浑浊?
“水猴子?扯淡!”
他声音洪亮,震得糊窗户的旧报纸嗡嗡作响。
“老子扛着三八大盖打鬼子那会儿,水里头窜出来的水龙王,被老子一梭子撂倒拖上岸,剥了皮一看,就是条胖头鱼!”
他一边利索地套上洗得发白的65式军装棉衣,一边对警卫员吼道:
“备车!去青龙村!老子倒要看看这河里,到底藏了什么龙王!”
青龙河的水流在寒冬里显得平缓而冷硬,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壳,像一块巨大的,凝滞的灰白色裹尸布。
最深处据也不过两米多点。
靠近岸边的冰层被凿开了一段狰狞的口子,露出。
周亮从县城带来的十几个会水性的队员。
大多是厂子里冬泳队的骨干或水性好的民兵,腰里都系着拇指粗,浸过桐油的麻绳。
一个个正搓着手,呵着白气,在做最后的准备。
下水就得脱掉臃肿的厚棉袄棉裤,只能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
河面狭窄,木船反而碍事。
绳子拴在人身上,岸上的人死死拽住绳头,真遇到险情,能立刻把人拽回来,这是当下最稳妥的法子。
岸上聚着几十号人,有周亮的队员,有靠山屯的汉子。
远处的土坡上,青龙村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裹着厚厚的破棉袄,抄着手,缩着脖子,像一群受惊的鹌鹑,只敢远远地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这么多人围在岸边,几堆篝火噼啪燃烧,把四周照得通亮。
水里队员们心里那点对“邪乎”的担忧,也被这火光和人气压了下去。
水里头真有什么?
还能比岸上几十双眼睛和这结实的麻绳更有保障?
况且,他们手里攥着硬家伙。
不是枪,是更实用的十字弩,弩箭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水下枪不好使,弩箭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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