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囚犯长发披面,一身号服脏的都看不出模样了,显然已经住了很久。
“替死鬼呗,这一十六处房间,你问问,哪个不是冤枉的。忍着吧,家里有银钱就多送些,平常能少遭些罪。”
等到晚饭时,别人都给了食水,却偏二管家这边没有。
“毋那牢子!我赵二也是个体面人,怎地如今落了狱,伤不得医,饿不得食,是何道理?”
牢子过来,在监室的挂牌儿前看了两眼。
“你啊,识趣的早点咬舌自尽,省的兄弟们半夜还得来伺候你。别想了,你过不了年,早去早回吧。”
二管家听得有点懵,凭什么呀,自己犯了多大罪过,怎么审也不审,就要让自己自尽。
等牢子走了,他召唤边上的囚友。
“兄弟,敢问一句,这牢子说的何意?”
“不懂?肯定是外面使了钱,上下勾结,要你背罪罢了。你若今日三更不死,明日再饿一天,晚上他们便来压麻带了。”
王爷府出身,他对监狱手段还多少有些了解,一听要压袋子,顿时觉得口鼻发闷。
心想,“俺只是个跑腿干活的,不过是违令卖几锅狗肉,怎么便要杀头了。不成,无论如何,也得做个明白鬼。”
第二日一早,牢子又来送食水,他便疯狂大叫,说有秘密要交代。
牢子照例还是没给他东西,反进来踹了他几脚,抽了顿耳光。
“嗐,你不肯出钱,怎敢劳烦这位爷的?我家人送了三百贯,才省了每日一顿打,你可倒会享便宜。”
二管家一听,这简直是十死无生啦。
“这位爷,我家中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十岁小儿。你可救我一救,等家人来了,让他送两百贯银钱与你。”
“钱财于我何用,将死之人,只缺一口酒肉。”
一听有门,二管家赶紧央求,说他家中妻子尤擅烹肉食。只消传出消息,定能整治一席好酒好菜送来。
“好,那我便帮你一次,你说吧,我让人去找谁?”
............
又一天过去,到了傍晚,二管家发起热来,脑子昏呛呛的,张嘴呼喊口渴,却始终无人答应。
月上中天,牢门打开,进来一个郎中。
摸了摸口鼻,弄药化了一碗水,掰开嘴给他灌了。
药效奇猛,不过一两刻钟,热症立即褪去,只是腹中饥渴更甚,隐隐还觉着有些绞痛。
“可还活着?”那边悄悄的问。
他应了一声,缓慢的爬到墙边,跟对面就隔着一道栏杆。
“找到人了么,可曾传了信,我还能活么?”
“能,说了杀人掏心的勾当,你便能活!”
忽然,狱中灯光大亮,对面哪是什么囚徒,分明是个玉树临风的学士。
“你那大哥已经招了,番僧也被我们擒了,你便好好想想,侯闵到底还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多立些功勋,发配时给你选个近处,安排个轻快活。”
“你是何人?”
翌日升堂,他抬头望去,案台之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那人。
“赵二,你若一心求死,替人顶罪,咱也不用多磨口舌,认了罪状,签字画押便是。充军塞北,十年得还,将来还是一条好汉。若是有苟且偷生的念头,攀诬他人,胡乱供状,便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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