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里的霉味混着尸毒的腥气，呛得人鼻腔发酸。
宋抱着发黑的脚踝蜷在墙角，每抽一口气都带着倒刺般的痛。
赵婉儿蹲在他身边，指尖掐着张远山塞过来的符纸，正往他溃烂的伤口上按，符纸遇血立刻泛起青烟，滋滋响得像煎鱼。
张老太瘫坐在青砖上，怀里的木牌撒了半地。
她盯着李宝后颈暗下去的金光，喉咙里滚出咯咯的笑，眼泪却还在掉："那年东烧得胡话，浑身烫得能煮鸡蛋。
我跪在前院老槐树下求了三天雨，雨没等来，倒等来了个白胡子老道。"她枯瘦的手指抠进青砖缝里，指甲盖渗出血丝，"他我儿子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孤煞命，阳寿短得像根灯芯草。
可只要我用活人魂魄养着他的尸，等'青阳星枢'现了，就能让他......"她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就能让他重新长出血肉，活过来。"
"所以你就偷了村里七个孩的魂？"张远山攥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剑穗上的铜钱被捏得发烫，"那些木牌根本不是招魂幡，是锁魂钉！
每个木牌里都钉着个孩子的生魂，拿他们的阳寿给你儿子续命！"
张老太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火："那些娃子命硬！
我找过阴阳先生看的，他们就算没了魂，最多病两场，死不了的！"她抓起一块木牌贴在胸口，牌面"孙东"三个字被她的眼泪泡得发皱，"东才三岁啊，他还没吃过糖人，没穿过新棉鞋......我给他用了最好的养尸膏，每天用童子尿擦身子，连棺材都是金丝楠木的......"
"你被耍了。"张远山突然蹲下来，手指掐住她手腕的脉门，"青阳道人根本不是来帮你的。
他是邪修，专收这种执念深重的活祭。"他的声音像碎冰，"袁风你知道吧？
三个月前在秦岭挖尸的那个盗墓贼？
他就是青阳道人的嫡传弟子。"
张老太的手腕在他掌心剧烈颤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袁...袁风？
上个月来村里买糯米和黑驴蹄子的那个？"
"他来踩盘子的。"张远山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画像，正是袁风那张三角眼、薄嘴唇的脸，"青阳道人想借'四象之地'炼邪丹，需要七个阴魂当引子。
你儿子的尸身，不过是块引魂石。"他指节敲了敲地上的黑陶瓶，"那瓶尸毒根本不是养尸的，是催魂散——等你儿子的魂被毒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们就来收网。"
土坯房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啦响。
张老太盯着画像，嘴唇哆嗦得不出话。
李宝蹲下来捡木牌，指尖碰到牌面时突然一麻——那些刻痕里竟渗着极淡的金光，和他后颈的纹路像同个模子铸的。
"四象之地..."他喃喃重复，突然想起乾陵地宫墙上的星图，"我在乾陵见过类似的布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他抬头看向张远山，"您这宅子在青龙位？"
张远山点头："我用罗庚测过，宅基正好压在青龙头上。"
"那县城呢？"李宝的心跳突然快了，"县城西边的乱葬岗是白虎，南边的老井是朱雀，北边的破庙是玄武——四象齐了，再加上县城中心的鼓楼和咱们脚下的宅子......"他猛地站起来，后颈的纹路又开始发烫，"四象加两极，这是'六合局'！
青阳道人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邪丹，是......"
"是乾陵的星枢！"张远山猛地拍大腿，桃木剑差点掉地上，"我师父过，乾陵地宫的星图不全，缺的就是六合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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