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里的风卷着霉味灌进来,吹得墙上褪色的年画簌簌作响。
孙东的头颅彻底脱离脖颈,颈椎处的白骨茬子挂着黑红的腐肉,"咯咯"笑着滚到半空,青灰色的眼皮忽闪忽闪——它刚才滚的眼珠子还在张远山脚边,此刻两个眼窝黑洞洞的,倒像是换了副更骇人的面容。
"心!"张远山的桃木剑刚举到胸口,那头颅已张着满是黑牙的嘴扑过来。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下意识矮身翻滚,却被土坯房里的破板凳绊了脚,后脑勺"咚"地撞在土墙上。
李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张远山额角瞬间肿起个青包,看见那腐臭的嘴离道士的咽喉只剩半寸,手指在裤腿上掐出月牙印。
墙角有个缺了条腿的板凳,他几乎是本能地抄起砸过去——木头磕在颅骨上发出"咔"的闷响,头颅被砸得偏了方向,"当啷"撞在土墙上又弹回来。
"躲我身后!"李宝吼了一嗓子,后颈的金纹烫得他差点咬到舌尖。
张远山连滚带爬扑过来,后背紧贴着李宝的胸膛直发抖:"它、它怕你!
刚才符纸烧了是因为怨气太凶,可现在......"
头颅悬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李宝。
它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像是被烫到的蛇,腐烂的下颌不住打颤,却始终不敢再往前半分。
"瞎子!"赵婉儿突然喊。
她不知何时摸到了墙根的铁锹,指节攥得发白,"它眼珠子掉了,根本看不见!
刚才是张老太在指挥!"
张老太的手还搭在腰间的短刀上,听见这话突然笑了。
她的皱纹里渗着油汗,声音像砂纸擦过破碗:"东最听娘的话。"她朝宋歪了歪下巴,"警察同志,你裤腿上的血还没干呢——刚才撞门时蹭的吧?"
宋这才惊觉自己左腿有道血口子,暗红的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
他刚摸向腰间的配枪,那头颅突然调转方向,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的喉结,"咻"地窜过来!
"砰!"枪声炸响。
宋的子弹擦着颅骨飞过,在墙上崩出个火星子。
头颅却像根本没感觉到疼,腐肉被气流掀得翻卷,反而更快地逼近——它的嗅觉比眼睛灵。
李宝的胃里泛起酸水。
他看见宋的脸白得像张纸,看见赵婉儿举着铁锹冲过来却被张远山拽住胳膊,看见施丽娅缩在墙角发抖,钱一多抄起个瓦罐就要砸——所有动作都慢得像电影慢放,只有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直往他鼻腔里钻。
"去你娘的!"李宝抬腿就是一脚。
他穿的是硬底登山靴,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头颅的下颌骨上。
头颅被踢得撞翻了条长凳,"咕噜噜"滚到钱一多脚边。
钱一多哆哆嗦嗦抬脚去踩,却被那突然暴起的黑牙咬中鞋尖——它竟借着这股力道弹起来,腐臭的嘴直扑李宝的手腕!
剧痛从手腕处炸开。
李宝看见自己的皮肤被黑牙撕开两道血口子,鲜血滴在颅骨上,腾起阵阵黄烟。
那头颅发出刺耳的尖叫,原本青灰色的皮肤开始剥,缩成拳头大的骷髅头,还在他手腕上啃个不停。
"够了!"张老太的尖叫刺破了混乱。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怀里用红绳系着的木牌——正是李宝之前看到的、和孙东后颈胎记一样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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