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行啊。
此刻的梁世子心中,已然发生了微妙而坚定的转变:
“……其实这许宣……人还是可以的。虽然之前有些过节,但他起码……眼光不差,能看出我的优点。话……也很诚实,有一一。”
这也不能全怪他立场转变得如此迅猛。
许宣的这张嘴,辅以白莲法相的微妙影响,可谓是世间一等一的天魔大神通!
就连PUA都深谙方式方法,极其高明。
没有采用低级的胡吹硬捧,因为那样就算是梁世子这种人,潜意识里也会察觉不对劲。
这就好比生活中大家常自称“靓仔”、“帅哥”,但真要是和一个关系不好的人,突然跑出来,一脸认真地阐述你究竟为什么帅、五官如何完美……是个人都会立刻警惕起来,觉得对方要么疯了,要么在讽刺自己。
所以,许宣用的是“半吹半真,夹枪带棒”。
硬生生地从世子的鲁莽、愚蠢和固执中,编造出了几个勉强能看得过去的“闪光点”,再巧妙地利用信息差制造“误会”。
这种虚实结合褒中带贬的手法,产生了针对性极强的致幻效果,精准地命中了世子内心最渴望被“看见”的部分。
要知道,这种来自“敌人”的,看似客观的认可,可谓是一大经典爽感来源。
比来自盟友的万般夸赞,更能满足虚荣心,更能让人深信不疑。
便是历史上许多有名的英雄豪杰,都很难完全抵御这种“宿敌的叹息”,更何况是梁世子这等心性之人?
白莲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
画的精髓可不只是粗暴的营造幻想,而是编织。
区区一个被宠坏又极度渴望证明自己的梁王世子,岂能抵御得住这等直指人心的“点化”?
许宣看到那个年轻脸都快要笑抽了,那是一种混合着被“理解”的感动和虚荣被满足的窃喜,就知道今天这事,稳了。
就算现在自己当场把这院拆了,这位世子都得想办法保他平安出去!
否则,岂不是亲手毁掉了这个“唯一”理解他、认可他“优点”的“知己”?
看似客观的认同感,对于一个长期被父亲压制、缺乏证明自己机会的二代来,简直是绝杀!
一旁的李供奉看到世子那副几乎要被忽悠瘸了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倒大霉了。
立刻调转矛头,将所有怒火喷向许宣,试图挽回局面:
“你这阴险人!竟然敢以谗言巧语蛊惑世子,妄图以此保命!世子殿下天潢贵胄,英明神武,岂是你这等鄙陋之人可以妄加评议的?!他岂是你的那般……那般……那般……”
到这里卡壳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不敢往下了!总不能当着世子的面,直接“世子就是个没有任何闪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垃圾”吧?!
这王府终究是姓司马的,不是他李供奉的!
可这了一半的话,却已经造成了伤害。
梁世子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变得极其难看。
以他平日跋扈的性子,以及那睚眦必报的心眼,岂能当做没听见?
李供奉这欲言又止、仿佛在极力寻找他优点的窘迫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
而许宣则是眼前一亮,心中大赞:“你这老东西,真是一个天赐的好捧哏!”
于是当场冷笑一声,姿态拿捏得十足,义正词严地反驳:
“哼!我堂堂扬州解元,读的是圣贤书,岂是那等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本解元方才所言,只是客观地上几句真话罢了!李供奉,你可不要误会!”
刻意点明“扬州解元”的身份。
在这个时代有名望的读书人其社会地位和清誉,天然就高于李供奉这种依附于权贵有些见不得光的王府供奉。
这番姿态和语气一出,效果极佳,显得他更加“客观公正”,不徇私情。
李供奉气得几乎要吐血,只觉得眼前这个顶着和尚名头的书生,是真和尚啊。
这口绽莲花、颠倒黑白的本事,着实厉害!
心知在道理和气势上已然了下风,急忙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试图以势压人:
“你这书生好不晓事!你医术不精,上次诊治毫无建树已是定论!王爷宽宏大量,放你一马,你却不思悔改,还敢来此招摇撞骗!此病乃是药石无医的绝症,岂是你能妄言的?!”
没想到,许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听对方质疑他的专业领域,腰杆子瞬间挺得笔直,那股属于“专业人士”的优越感和蔑视,几乎是毫不遮掩地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下巴微抬,用一种近乎刻薄的语气,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哪个门派出身?”
“修的是什么法?求的是什么道?”
“可有天庭或道廷的敕令在身?可有在册的法坛名箓?可有传承千年的宗门底蕴为你背书?”
不等对方回答,便掷地有声地给出结论,语气充满了不屑:
“你这等不明根脚、不辨正朔的山野道人,也配在此妄谈什么治病救人?!简直不知所谓!”
李供奉只觉得神魂一颤,他那北帝派叛徒的身份……起来也是有些“底蕴”的,就是打死也不能出口。
这一口气憋在胸口,当真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偏偏许宣可不会放过这个痛打水狗的机会,自然是追着穷追猛杀。
他语气倨傲,带着佛门大派弟子特有的那种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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