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生于东汉建安十三年(208年),此时正值曹操统一北方、赤壁之战爆发的关键年份,天下三分的格局初现雏形。
他的父亲司马懿,是曹魏政权中后期最重要的谋臣之一,早年虽避世不出,却因才华被曹操强征为官,后凭借多次献策、抵御诸葛亮北伐等功绩,逐渐成为曹魏的“柱石之臣”;母亲张春华,是河内郡名门之女,聪慧果决,曾为司马懿掩盖“装病避仕”的真相,助其躲过曹操的猜忌。
出身于这样的世家大族,司马师自小便接受了严苛的教育与政治熏陶。
他幼年时便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聪慧,《晋书》记载他“雅有风彩,沈毅多大略”,不仅精通经史子集,还擅长兵法谋略,更兼习武强身,是典型的“文武双全”之才。
少年时期,司马师便与当时的名士交往密切,如夏侯玄、何晏等人,这些人皆是曹魏宗室或高官子弟,形成了早期的社交圈层。
不过,与夏侯玄的“尚玄谈、重虚名”不同,司马师始终保持着务实的态度,他深知在乱世之中,仅有才华不足以立足,更需隐忍与谋略。
司马懿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很早就开始带他参与政治事务。
在司马懿抵御诸葛亮北伐期间,司马师曾多次随父出征,负责后勤调度或领兵侧翼,积累了丰富的军事经验。
同时,他也在父亲的授意下,暗中结交曹魏内部的中下级官员与军中将领,为司马氏培植潜在的势力。
这一时期的司马师,如同一条潜于渊中的龙,看似默默无闻,实则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
值得一提的是,司马师的婚姻也与曹魏政权紧密相连。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曹魏重臣夏侯尚之女、夏侯玄的妹妹夏侯徽。
这场婚姻本质上是司马氏与夏侯氏两大世家的政治联姻,夏侯氏作为曹魏宗室的“旁支核心”,势力庞大,司马懿通过这桩婚事,进一步巩固了司马氏在曹魏政权中的地位。
而司马师在这段婚姻中,不仅获得了夏侯氏的支持,更通过与夏侯玄的亲属关系,深入了解了曹魏宗室与朝堂重臣的内部动态,为日后的政治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
如果说少年时期的司马师是“潜龙在渊”,那么公元249年的“高平陵之变”,便是他利刃出鞘、正式登上政治舞台中央的关键转折。
此时,司马懿已被曹魏宗室曹爽排挤,明升暗降为太傅,失去了实权;而曹爽凭借宗室身份,独揽朝政,结党营私,不仅得罪了朝中老臣,还激化了与司马氏的矛盾。
司马懿深知曹爽的野心,决定以退为进,再次“装病”避祸,暗中策划反击,而司马师则成为了父亲最核心的助手。
在“高平陵之变”前的准备阶段,司马师承担了最关键的任务——组建“死士”队伍。
据《晋书》记载,司马懿在策划政变时,仅与司马师、司马昭父子二人商议,而司马师“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
三千死士并非一朝一夕可成,需长期隐匿、供养,还要确保忠诚度与执行力,这足以体现司马师的谋划能力与组织能力。
当时,就连司马懿也对长子的“隐秘布局”感到惊讶,曾感叹“此子竟可成大事”。
正始十年(249年)正月,曹爽陪同魏帝曹芳前往高平陵祭拜魏明帝曹叡,司马懿趁机发动政变,以“皇太后诏”的名义,关闭洛阳城门,控制中枢机构。
此时,司马师的角色至关重要:他亲自领兵驻守司马门,阻止曹爽党羽进入皇宫;同时,他迅速接管了洛阳城内的禁军,切断了曹爽与城内的联系。
整个过程中,司马师镇定自若,调度有序,丝毫没有初掌大权的慌乱,与弟弟司马昭的“夜不能寐”形成鲜明对比。
政变的结果,是曹爽集团的彻底覆灭。
曹爽选择投降后,司马懿、司马师父子并未手软,以“谋逆罪”将曹爽及其党羽何晏、丁谧、桓范等人全部诛杀,且“夷三族”。
这场血腥的清洗,不仅清除了司马氏掌权的最大障碍,更震慑了朝中反对势力,让曹魏政权的实际控制权落入司马氏手中。
而在这场政变中,司马师凭借“阴养死士”“掌控禁军”“稳定局势”三大功绩,正式成为司马氏集团的“二号人物”,其地位仅次于司马懿。
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虽仍是司马氏的核心,但年事已高(时年70岁),许多具体的政务与军事事务,开始交由司马师处理。
司马师也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权力:他提拔忠于司马氏的官员,替换曹魏宗室在地方与军中的势力;同时,他注重收拢民心,减轻赋税,修复水利,通过一系列惠民政策,改变了司马氏“权臣专权”的负面形象,为司马氏代魏积累了民意基础。
嘉平三年(251年),司马懿病逝,司马师以长子身份,正式继承父亲的权力,担任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总揽朝政。
此时的曹魏政权,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曹魏宗室对司马氏的专权早已不满,地方将领中也有不少人忠于曹魏,试图推翻司马氏的统治;而朝中老臣虽不敢公开反对,但对司马师的“年轻掌权”(时年43岁)仍存疑虑。
面对这样的局面,司马师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政治手腕与铁血魄力,通过“稳定中枢”与“平定叛乱”,牢牢掌控了政权。
司马师掌权后,首先做的便是“稳定人心”。
他延续了司马懿时期的“宽政”政策,对朝中官员“恩威并施”:对于忠于司马氏的老臣,如蒋济、王凌等人,他予以重用,保留其爵位与权力;对于持中立态度的官员,他不加逼迫,允许其“各司其职”;而对于暗中反对司马氏的曹魏宗室与官员,他则采取“隐忍观察”的策略,不轻易动手,避免激化矛盾。
同时,司马师注重“制度改革”,以提升行政效率。
他简化了曹魏后期繁琐的官僚制度,裁撤冗余官员,选拔有才能的寒门子弟入朝为官,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
这一举措,不仅得到了寒门子弟的支持,也削弱了曹魏宗室与旧贵族的势力,进一步巩固了司马氏的统治基础。
此外,司马师还十分重视“舆论引导”。
他提倡“尊儒重教”,修复因战乱受损的太学,鼓励学者着书立说,通过宣扬“忠君爱国”的思想(此处的“君”虽为魏帝,实则为司马氏掌控下的政权),营造稳定的社会氛围。
同时,他严禁官员“结党营私”,对贪腐官员严惩不贷,树立了“清正廉明”的执政形象。
司马师掌权后,面临的第一次重大挑战,便是嘉平三年(251年)的王凌之乱。
王凌是曹魏的老臣,曾任司空、太尉,与司马懿同辈,素来忠于曹魏,对司马氏专权极为不满。
他认为魏帝曹芳年幼,被司马氏控制,于是暗中联合外甥令狐愚(兖州刺史),计划拥立楚王曹彪(曹操之子)为帝,在寿春(今安徽寿县)另立朝廷,与司马师掌控的洛阳政权对抗。
王凌的计划起初十分隐秘,但很快被司马师察觉。
此时,司马懿刚去世不久,司马师若立即出兵平叛,可能会引发朝中动荡;但若放任不管,王凌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
面对两难局面,司马师选择了“先稳后打”的策略:他首先以“加官进爵”的名义,任命王凌为太尉,麻痹对方,使其放松警惕;同时,他暗中调遣荆州刺史胡遵、豫州刺史诸葛诞等人,领兵向寿春方向集结,形成包围之势。
嘉平三年四月,王凌见时机成熟,决定起兵反叛,却发现自己已被司马师的军队包围。
此时的王凌,既无兵力优势,也无民心支持,深知大势已去,最终选择投降。
司马师并未对王凌施以极刑,而是将其押往洛阳,途中王凌自杀。
不过,为了震慑其他反对势力,司马师仍下令将王凌、令狐愚“夷三族”,并赐死楚王曹彪,同时将曹魏宗室诸王全部迁往邺城(今河北临漳),派人严加看管,彻底消除了曹魏宗室的反抗可能。
王凌之乱的平定,不仅巩固了司马师的权力,更向天下宣告了司马氏“不容反叛”的决心。
此后,朝中与地方的反对势力虽仍有不满,但大多不敢再公开与司马氏对抗,司马师的统治地位进一步稳固。
正元元年(254年),司马师迎来了掌权后的又一次重大考验——魏帝曹芳与中书令李丰、太常夏侯玄、光禄大夫张缉等人密谋,试图剥夺司马师的权力,恢复曹魏宗室的统治。
李丰等人是曹魏旧臣的代表,夏侯玄更是司马师的前小舅子,他们认为司马师“专权跋扈”,已威胁到曹魏的存亡,于是暗中联络宫中宦官与部分禁军将领,计划在朝堂之上发动政变,诛杀司马师。
然而,这场密谋很快被司马师的眼线察觉。
司马师得知消息后,并未慌乱,而是迅速采取行动:他先以“议事”为名,将李丰、夏侯玄、张缉等人召入大将军府,随后当场揭露他们的密谋,将三人全部逮捕。
在审讯中,司马师并未严刑逼供,而是凭借掌握的证据,让三人无从辩驳,最终以“谋逆罪”将他们诛杀,并“夷三族”。
诛杀李丰等人后,司马师意识到,魏帝曹芳虽年幼,但已成为反对势力的“精神象征”,若不废黜,日后必成隐患。
于是,他以“曹芳年长不亲政,沉迷酒色,不能承继大统”为由,上奏皇太后郭氏,请求废黜曹芳,改立高贵乡公曹髦(曹丕之孙)为帝。
当时,朝中虽有部分官员反对,但在司马师的压力下,最终无人敢公开抵制。
同年九月,曹芳被废为齐王,迁往河内郡;曹髦登基为帝,成为司马氏掌控下的新傀儡。
废立皇帝,是中国古代政治中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往往伴随着流血冲突与政权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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