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娇娘由彩绣扶出了马车,站在步梯之上,看着眼前的宅院甩了甩帕子始终不愿意下去,“这比庐陵的院子小了三倍不止,这么小,可怎么住人?还不如寻个坻舍住着,看着许还敞亮些。”
二夫人管彤被侍女扶着下了马车,“我听闻这是伯兄一家的院子,咱们二房三房的院子在旁侧。”
她一路上舟车劳顿早已面色苍白,冲着在后面盘点箱笼的三郎招手。
苏怀嵘大步流星走了过来,“阿娘,咱们快些进去给祖母请安吧。”
管彤笑道:“你外出游学不是还给祖母买了许多有趣的玩意儿吗,记得带上。”
“好,阿娘小心台阶。”
陶娇娘看着前面母慈子孝的二人没好气道:“三主君和四郎君在哪?”
彩绣不安地低下头,“三主君他……他一入城便改道去了平康坊,四郎君也、也跟着一起去了。”
陶娇娘低骂:“不知羞的老东西!”说完又责怪婢子仆从,“你们也是,主君郎君要走便让走,就不知道劝着些?任他们就去了?合该将你们在路上都卖了才好,免得到长安了还来添我的堵。”
苏宅门口,一众仆婢被训得头都不敢抬,人来人往难免有人指指点点。
后面马车里,苏玉樱听见动静系好斗篷,冻得泛红的玉手掀开帘幕,娇美如三春之花的面容被倦意遮了大半,轻声唤:“阿娘,咱们也进去吧,若是被祖母听见,怕是要多生事端。”
陶娇娘瞥了她一眼,“你兄长父亲跑了时,怎不见你怕多生事端规劝着些,如今还来指点我?”
大庭广众下被母亲训斥,苏玉樱双颊微红,低下了头。
咚咚鼓最后一下已结束,西市开市,坊内人越发的多。
田福小跑来,笑劝:“三郎年幼,又未曾出过什么远门,难免玩心大发,长安不比庐陵,人多眼杂的,夫人还是快些进去吧。”
彩绣也劝:“是啊夫人,免得让二房抢了您的风头。”
“她敢?”
陶娇娘这才甩袖下了步梯,被簇拥着入了大门。
仆婢们鱼贯而入,眼看着就都要进去了,碧水不知从哪寻了个手炉忙塞给苏玉樱,“娘子,夫人一路辛苦这才发了脾气,并非是针对娘子,娘子别在意。”
苏玉樱轻“嗯”了声,跟在最后面也进去了。
苏家阵仗之大,箱笼仆从队伍之长连远处的茶肆都在议论。
苏靥戴着帷帽,也坐在茶肆的食客之中,她单手支颐,懒懒打了个哈欠。
春晓大口咬着蒸饼,抬手擦了满嘴油,“娘子,咱们什么时候进去啊。”
“不急,好戏还没开场呢。”苏靥往嘴里塞了块肉干,再未吃别的什么,“慢些吃,现在还早呢,不急着去。”
“去哪啊娘子。”
她从怀里掏出封信,夹在指间晃了晃,“平康坊,九霄阁。”
当年,苏靥的外祖和高简是故交,经商失败后不堪重负自杀,独留两姊妹在世,姿容娇美的孤女被无数人觊觎,自身难保。
后被满庭芳的龟奴盯上逼诱着签了卖身契,一位留在满庭芳做花娘,一位被卖到了长安的平康坊,苏靥的亲生母亲便是留在满庭芳的那位,后来被商贾苏家大郎赎身回去做妾侍。
满庭芳的新鸨母梦娘和长安平康坊九霄阁的鸨母是旧相识,得知给自己药的神秘医者要上长安游历,特地亲笔书信将她引荐给自己的好姊妹,都是一样的生意买卖,这种药,自然有用得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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