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接着就问:“既然四方堂待你不好,你为何不让嗣子夫人帮你还债离开,而是选择让她帮助怀昳科举?”
苏靥扬着明媚的小脸儿,“举家去碧霞山避暑的那段日子,所有兄弟姊妹里,只有长兄没有欺辱打骂我,还给了我许多的石蜜,讲了许多外面的趣事。”
说着,她的眼神愈发坚定,“钱可以慢慢攒,但商人之子成功科举的机会却不多,比起这些银钱,长兄的抱负更重要。”
秦氏看着她的脸,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表情,纯真,无辜,自豪,坚定,言语流畅,毫无说谎的痕迹。
秦氏面上的冷漠也在慢慢龟裂,她一本正经道:“她算是你哪门子的母亲?”
苏靥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
娄妈妈笑着提醒:“这妾侍所生子,应称嫡母为母亲,六娘子,日后莫要再叫错了。”
苏靥杏眸圆睁,小心翼翼地试着叫了句,“母亲?”
“嗯。”秦氏淡淡回了声。
得到了回应后,她渐渐欢欣雀跃,一声一声叫个不停,双眸泛着光,活脱脱像个小兔子似的,“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说着,还踮着脚尖坐到了秦氏的身边。
秦氏端着手臂,始终抬着下颌,哪怕人都贴过来了也不为所动,因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苏靥那亮晶晶的双眸,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秦氏管束严格,规矩极重,房里的子女和她向来都不大亲近,人人惧怕,哪怕是自己亲生的那两个也是如此,除开行孝道外,便是敬而远之。
可哪位母亲不想着承欢膝下,当秦氏意识到孩子同自己不亲近后,又抹不开面,依旧端着这副架子,苏宅这么多小辈儿,见了她都是绕道走。
都冷了脸还贴上来的,今日更是头一个,她心中动容,面上却不显,颇有些不自在地跟着“嗯”了几声。
一旁,娄妈妈欣慰地笑了笑,和秋霞悄声道:“日后,咱们院可就热闹喽。”
秦氏被一声声母亲叫得耳根子发软,她咳了一声,打发秋霞带苏靥去宅子里转转。
苏靥笑眯眯应下。
待她们走后,秦氏看着案上未动的膳食,吩咐道:“娄妈妈,等会儿六娘子回来,让小厨房备些糕点送到西梢间。”
娄妈妈笑着应下,为秦氏盛了碗粥端到手边,“这六娘子模样俊性子又好,小娘子活泼懵懂的模样连老奴我都看了喜欢。”
秦氏看着桌上的酪浆和稻米粥,“娄妈妈,今日大郎君可回来用午膳?”
娄妈妈动了动嘴唇,跪坐下来,“大郎君一早便差人来回话,说今日衙署忙,午膳便不回了。”
秦氏将瓷匙又放下,盘中膳食纹丝未动,看着中堂外出神。
娄妈妈怕她多想,接着道:“大郎君是新官上任,不知有多少事儿等着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哪里走得开。”
秦氏苦笑,“妈妈不必找这些说辞,我知道,他还在怪我。”
娄妈妈见四面无人,又挨近了些,劝道:“当年的事情哪里能怪在夫人身上,夫人当时正在和大主君闹和离,手无实权的,母家人又不在身边,老夫人和大主君一意孤行夫人能有什么办法?大郎君已成人,又有学问,定会理解夫人的。”
说到这,娄妈妈放低声音,冷哼了声,“若是要怪,也该是那两位,凭何怪到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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