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几上放着糕点蜜煎,甜粥果子,还有一碗热汤。
秋霞进屋添茶,“夫人,已经查到了。”
秦氏呷了口茶,“怎么回事?”
秋霞看了眼坐在小几另一侧的苏靥,边吃边抽抽搭搭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秦氏:“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不必遮遮掩掩。”
秋霞这才道:“奴亲自去长芳斋门口瞧了,许是去得晚了,现在门口已围得人山人海,随意拉一位娘子问便是因烂脸而来,多是讨公道的。”
春晓小声补充:“听说都是买了胭脂水粉回去,一用就这样了……”
娄妈妈搬着凳子在一旁绣花,“老奴听闻,长芳斋就连装胭脂的盒子都是请那些有名的匠人,专门定制的,怎会在胭脂上出纰漏?”
秦氏淡淡道:“妈妈忘了,现在长芳斋已由三房接管。”
“正是。”
秋霞掏出怀里的账本,“这是奴从田管家那抄来的账本。”
秦氏接过,翻开看了看。
长安寸土寸金,苏家又是今年才迁来长安居住,在长安没有种植香料的园子,向来都是和当地有名的商户合作,认准了一家,合作了几十年。
可前些日子,竟换了合作商户,不过账面上的金额,倒没什么变化。
苏靥停住了抽噎,捧着茶盏小口地呷茶,“听闻这长芳斋是二叔母的心血所凝,就算病重了,于情于理也要交给母亲打理才是,而不是交给三叔母打理呀,就连我都知道,三叔母连三房名下的铺子都打理不好,何况是别人房里的,怕是更不会用心……”
秦氏掀着眼帘看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温和,“你当管氏是个傻的?”
说着,夹了块藕丝糖放到苏靥手边的小瓷盘里。
她口中还有玉露团,又咬了一大口藕丝糖,吃得两颊鼓鼓囊囊的,像只树林里寻到食的小松鼠似的。
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嘴里塞得太满了,根本说不清楚。
秦氏看懂了她眼中的不解,让人给她也倒盏果茶,缓缓道:“陶氏眼馋长芳斋的生意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来长安前,便不知塞了多少人进去,听说上个月又将家里的表舅塞了进去当管事。”
她吃噎了,猛喝了一盏茶才觉得舒畅些,“二叔母竟也同意?”
娄妈妈叹了口气,“唉,不同意又能怎么办?老夫人偏心三房,就算二夫人闹起来了,老夫人怕也只会劝她做嫂嫂的大度些。”
秦氏讥讽地勾唇,“不过这次,管氏病得也真是时候。”
“可我听说……”
苏靥舀了勺热汤,一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直直地看着秦氏。
秦氏:“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她柔声道:“可我听说,除了为三叔开枝散叶的三叔母外,祖母厌恶陶妾侍所有的家人,连过年走亲戚都不让人进来,祖母若是知道如今陶家人不仅私来长安,甚至掺和到了自家的生意往来中,岂不是会很生气?”
她神情天真,声音稚嫩,说任何话都会给人一种似是无心之举的感觉,不会有人多想,也不会有人在意。
唯独秦氏,看向了她,向来冷漠的眸光中,闪露出几分欣慰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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