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从警十多年,看过无数案发现场,有恐怖的,有恶心的,有诡异的,有血腥的,有变态的,这些他基本都免疫了。
但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该怎么形容呢?
“这搞得挺温馨啊。”跟在他身后的小警员,捂着鼻子评价道。
对。是“温馨”。
郁临捏住鼻子,看着地上被掀开的几个方形水泥块,连成一个长条,像极了棺材盖子被掀开。
忽略刺鼻的香味,和死者红得发紫的唇部。单看场景的话,挺像童话里对睡美人的描述的。——当然,这个“睡美人”是个男的,在场的人也没有想吻醒他的白痴念头。
死者是个年轻男性,年纪大概在二十七八左右,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匀称,样貌算是中上之姿,右手手背有一道长约五公分的旧疤痕,食指和中指的骨关节轻微凹陷,眉骨处有一道半月形刀疤,发色是孔雀蓝,唇环耳钉项链纹身一个不少。
看上去,不像是有正经工作的样子。
死者两手交叠在身前,身上穿着和楼下死者一样款式的西装,只不过西装颜色是白色,领带袖扣什么的也都一样,胸前的口袋也插了一支香槟色玫瑰。
这样看来,两个死者之间的关系就很值得推敲了。
死者面容不太安详,但也没有很扭曲。应该是中毒后毒发没一会儿就嘎了。具体是什么毒,要看尸检。
“这个报告搞快点儿啊!”郁临对法医说。
“一顿法餐,今晚必出。日料的话,明天出。川菜,请排队。”法医回答。
“一份肯德基,顶多加杯咖啡。今晚我去拿。”
“郁扒皮!”
“过奖。”
郁临环顾四周。
在死者周围,有暖黄色的灯串和水波纹光感的小夜灯,把漆黑的像墓穴一样的地方照得梦幻而明亮,还有彩带、鲜花、香薰、糖果,琳琳琅琅铺了满地。
只看这些的话,还真像是一个浪漫的告白现场,很有仪式感。
法医和一个小警员开始忙碌,拍照勘查采样,随处走动,郁临也在阳台走动,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一会儿顺着窗户往下看,朝楼下勘探的人吼一嗓子“看仔细点儿!”,一会儿回头催促小警员“赶紧拍”。
法医直翻白眼,嫌弃他碍事。
他从阳台退出来,又地踱着步子到卫生间那边。
旁边有人问他,“郁队怎么看?”
他耸耸肩说,“我用眼睛看。”
这句话不是抬杠,是实话。
整个房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墙皮白到扎眼,地皮擦得反光。
估计是彻底翻新了一遍。
完全没有人在这里生活的迹象,能让他用于推断的信息属实不多,他只能凭眼睛看。
卫生间倒是有人使用。
热水器是工作状态,洗漱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一人份洗漱用品,还有一卷用了一小半的厕纸,以及,扔在垃圾桶里的一瓶空气清新剂和一部手机。
可他也不能以此就判定什么。
全屋都被打扫翻新,只有卫生间不一样,还留了个手机。
这就像是对方为他排除了一切干扰项,让他直接注意重点一样。
谁知道这个“重点”是不是陷阱呢。
郁临来到卫生间,痕检科的一个小伙子正蹲在地上,拿着镊子从地上夹起一小块乳白色渣子。
“郁队,猜猜这是啥?”小伙子看见他,抬头问道,没等郁临回答,又说,“我刚刚还在这东西附近捡了几根头发。”
“看来有人脱发啊。”郁临不着边际地“啧啧”两声。
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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