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你知不知道。我捡到小七的时候，小七穿得破破烂烂的，我领着她去吃肯德基，她连土豆泥都没见过。她有一次半夜流鼻血止不住，怕吵醒我，怕我生气我不要她，就一个人躲进卫生间里，都不敢告诉我。我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她躺在浴缸里昏过去了，手里还抓着擦鼻血的抹布。”
“……”
“她一个晚上，在卫生间，一边流鼻血，一边收拾，都疼得昏过去了，愣是一声不吭啊！”
常长夏说了许多她初见时的小七，那时候小七的可怜又怯懦，为了不被常长夏赶走，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做饭买菜收拾卫生，像个保姆。她又时刻关注常长夏的脸色，把常长夏的不开心分成几个等级，如果常长夏只是稍微不开心，她就绞尽脑汁地讲笑话扮鬼脸逗常长夏笑，如果常长夏中度不开心，她就乖乖陪着，还能抱着安慰常长夏，给常长夏讲童话故事，哄着睡觉，如果常长夏很不开心，她就会为一切能道歉的事向常长夏道歉，——小七总以为，常长夏很不开心，是因为她的存在。
温希设想着常长夏描述的场景……结合她所认识的活蹦乱跳的，被钟鸣形容成像个小魔女的小七……她实在想象不到。
小七跟常长夏也就一起相处了一年多吧？前后变化这么大吗？
温希讶然。
而常长夏，她似乎在一句一句对过去的小七的描述中，陷入了冗长的回忆里，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里的泪水晶莹剔透，像昂贵的钻石，不肯轻易掉地上摔碎。
病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
许久，一通电话打破寂静的氛围。
常长夏的手机再响，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温希望向窗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连成一片，整个城市灯火辉煌。
她把常长夏的腿从自己腿上拿下来，起身去开灯。
常长夏抬手遮住眼前的光，在昏暗里哭了太久，眼睛受不住明亮的光线。她接了电话，没说几句，把手机递给温希。
“找你的。钟鸣。”常长夏说。
“喂。”温希接过电话，“我先说，我上午没接你电话是有原因的。你不准唠叨。”
“没事，已经过去了。”电话那端，钟鸣的声音也不似往常一样明朗轻快，还带着鼻音。
温希察觉出钟鸣的状态不对。又想起早晨钟鸣和骆成白因为金盏花的事跑出去。她感应到什么，刚要开口，却被钟鸣打断了。
钟鸣：“你先什么都别问。等见面再说。”
温希：“好。”
钟鸣：“章导儿告诉我，让我通知你，醒晨明天下午有个座谈会，需要咱俩参加。”
温希：“关于入梦机？”
钟鸣：“应该是。”
温希：“知道了。”
两人话说到这儿，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钟鸣和常长夏又聊了小七的病情，便挂了电话。
“是钟鸣那边有什么事吗？”
电话一挂，常长夏就问温希。
“是不是和金……”
“不是。”
常长夏没说完，就被温希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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